袭人倒是柔声静气地打断她道:“……二爷既然答允下来了,你尽管放心,林女人总会给二爷几分薄面的。”说着不待紫鹃再出声,已自低语道:“怎地还不见林女人?”
袭人见宝玉不再诘问,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又拿帕子半捂了脸,一起抽泣着跟了宝玉往前走――她还从未窜唆宝玉做过这等事呢,今儿这遭也算是被逼急了。
湘云见着是她,不由就竖了眉。她只听得云莺回说宝玉来了,就急冲冲地跑出来要笑话他,倒没听真袭人也在。
“可这正该问你的好丫头了。”欺负黛玉的正主面不改色地扯谎到――与黛玉呆了这两日,湘云也学坏了,晓得挖坑让人跳了。
宝玉听她说得与袭人分歧,不由一怔。袭人却红了眼,走上一步道:“紫鹃……你为我好我是晓得的,可我也不能让你一人将过都背了去。林女人要罚,就连我一块罚了罢,好歹我们一起受着就是……”
“……林mm好好地怎理起妆来了?但是出了甚么事?”
宝玉接了茶直往几上一放,吃紧问道:“……好好地,你怎地做起那等粗活来了?但是她们欺负你?你就该回了林mm去才是。”
“二爷请用茶。”倒是紫鹃捧了茶过来。
紫鹃讶然,宝玉却一抚掌,笑道:“姐妹们相处,正该这般和敦睦睦的才是。袭人这般情深义重,能与紫鹃同甘共苦,才真真是女孩儿们的典范呢。……你俩也休怕,我一会儿定为你俩讨情,让林mm免了你们的惩罚就是。”
将那等为着宝玉生出来的心机临时收一收,她还是能够复苏地熟谙到林女人身份的高贵――上有声望最重的老太太捧着,外有若大一个林家撑着,这位林女人若真要恨上了自个儿,只不过一句话的事罢了……袭人一边颤抖一边在内心拿定了主张,如何着,总得搏一搏罢……她可不想被无声无息地“屈死”。
宝玉看看黛玉,又瞧瞧袭人,道:“这丫头既是冲撞了mm,就交由mm发落吧。”他本日被黛玉驳得体无完肤,实在是顾不得袭人,只得忍疼割爱了。
“云mm!……偏你爱叫真。”一声轻唤,倒是黛玉打里间走了出来。宝玉看时,公然不是早间的百花分肖髻,只作了个平常的随云髻,取了华胜,另插了只攒丝缠枝钗,钗头上指姆大一颗明珠映得她颊上粉融融一片,瞧着确是哭过普通。
“哼,我自来没你那等好性子。”湘云一侧头道:“瞧瞧,竟然还美意义哭到你跟前来了……”她倒真是个呆脑筋,这会子话出了口,才真正感觉蹊跷起来,不由眯了眼睇着宝玉道:“……爱哥哥,倒是我胡涂了,倒没问过你倒是如何措置此事的?”
宝玉转头再瞧瞧跟前笑得再假也没有的云莺,更是刺心,遂伸手一指紫鹃道:“我要她来奉侍,你下去。”
宝玉是赶来“救人”的,那里等得及人报,几步抢进房中看时,隔间里却并没有他设想的那等景象,丫头们或坐或站,低语含笑地忙着各自手上的活路――倒是一副他再熟谙不过的香闺图,现在见他气势汹汹地冲进屋,不由个个都立起家来垂首沉默而立。倒显得宝玉非常冒昧,那寻事的气势立时就弱了三分。
袭人在前面泣声道:“原就是林女人要罚她的,你还这般说,倒让她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