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也出了,话也放了。黛玉却也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倒是为着灯节将至,年节待尽,指导着丫头们归置箱笼,将那等平常用不着的安排、金饰、衣裳等等,均收了起来,又寻机让林府管事的齐嫂子出去了趟,说了说闲话。
不想湘云原是为着老太太生辰过得府,只备下了老太太的寿礼。现下又听得二十一是宝钗的芳辰,虽说面上着人回府再取些昔日的针线来作贺,到底黛玉瞧着很有些局促的意义,想来平日里并未曾存下多少针线来。遂与湘云筹议,就着那串还未曾戴的水晶链子作了贺礼。
说到此,黛玉心念又是一闪:想来现在宝玉房里,应还是袭人一人湿了脚罢,不然这等善后的事那里还需她自个儿脱手。自有那等受了她“提携”之情或是上赶着求她的丫头去做才是。
黛玉瞧她每日脚不沾地地进收支出,实在辛苦,是以平日里遇着了总要与她谈笑两句。又传闻大姐儿前阵子浸了风,不大好,又比着自个儿一套四个的长命金锁沉甸甸地打了送畴昔。即当了年礼又作了护身符,再没有比这更合适孩子的了,且又对了当娘的口味(金子,多实在……),凤姐听了此物的来源,实在感激黛玉故意,遂笑呵呵地代女儿收了。隔日暗里回送了一匣子小水晶珠子给黛玉赏玩,只说是洋商才贡出去的新奇玩意,宫里的小主子们都爱得紧。黛玉瞧那水晶珠子虽只要黄豆大小,倒也均匀剔透,遂叫丫头们穿了条长长的手链戴着顽,余下的只叫雪雁收着,以备常日里留着打流苏、编络子时缀着顽儿。
是,好象厥后宝玉房中那些肮脏事与袭人并无干系,乃至偶尔还会让人觉得宝玉以后的花心花肠也很让袭人受伤才是。但真是如此么?黛玉是晓得今后的生长的,且非论宝玉的对错,只说以后非论有多少丫头与宝玉有私,袭人在宝玉在房里都是头一份,那些丫头再没有一个能踩到她头上去的——不要说甚么宝玉喜新不厌旧之类的话,看看睛雯的结局,就晓得他的豪情在内宅争斗的天平上一丝重量也无,实在能包管袭人在宝玉房中职位的,想来恰是她与宝玉在这件事上狼狈为奸的态度罢——至于到底是宝玉求着她“保媒”呢,还是她自个儿主动“拉拨”姐妹呢,可就两说了……黛玉现在倒是觉着后者的能够性更大,不说宝玉眼下还小,一定有这个心力;只为着一句“法不责众”,袭人也肯“大风雅方”地将宝玉出让的罢,毕竟,她即不是妻,也不是妾,还够不上妒忌的范儿呢。
黛玉想到对劲时,不由裹着被子失色地在床上滚了两滚。地下两人听着声儿,忙上来伏侍她起家。
如果此次捉不住袭人,只怕宝玉“淫//秽”的人生就要在袭人的搀扶下开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