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想想仍往贾母房里来,见老太太正披了大衣服蹙了眉坐在炕上听婆子们说话,见黛玉来,忙让她上炕拿被子捂了。又骂跟来的丫头婆子不经心,大冷的夜里放女人出屋。黛玉哭笑不得,只问老太太:“我才见着宝玉去了东府,不知依礼我这会子可要去瞧瞧?”
雪雁回声而去,不一会慌慌地转来道:“东府蓉大奶奶没了。东府里来人报与老太太呢。”
雪雁捧着新得的冬衣打她俩身边过,闻谈笑道:“姐姐不消出去了,我方才出去时瞧见月梅姐姐正送薛女人出去呢。只怕这会子已经转来了。”
紫鹃低头扶了扶瓶里的莳花,淡淡隧道:“她真要不好,倒恰好回了女人放她出去,大师都费事。”林府休咎未卜的谎言传得最短长的时节,纱织被她娘老子借端接了归去,又报了个别弱传染时症,直到前两日才回转黛玉房中。因她去得久了,差事自有人担负了,她一时插不进手去。她觉着受了气,非常闹了两回。嬷嬷们为着黛玉的病都忙不过来,兼她娘老子在贾府里有些脸面,一时却也未曾动她,只说不让她再到黛玉近前添乱就是。纱织一人势薄,气得不可,是以这两日又“病”了……
宝玉忙摆摆手:“才咽气的人,那边不洁净;二则夜里风大,明早再去不迟。你身子弱,还是先别去了,明日跟着老太太再去罢。我先去尽个礼就是。”说着就往外去了。
月梅听是春柳,一回身赖到她身上笑道:“晓得你是个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偏我是个谨慎眼,见不得这等事。你若不让我出出气,到时憋出病来,还不是烦累了你……”
第二日一早黛玉起来清算妥贴,陪贾母草草用了两口粥,就同刑氏、王氏并姐妹们一处往东府里去了。主子们一走,奶娘按着黛玉的叮嘱也出府回了林宅给齐管家传话,让齐管家以父亲的名义备了祭礼送往东府――她虽说长住在西府老太太身边,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贾珍是这一辈贾家的族长,他家出了事,林府尽尽礼也是应当的。
“女人还睡着呢?”紫鹃半挑起帘来,向里屋的云莺悄声问道。
春柳转头瞧了瞧紫鹃,想起一事来:“纱织这两日身上可还好?”
春柳气得直笑,“如此说来你倒是为我好了?你这死蹄子过来给我瞅瞅,现在这脸皮到底是拿甚么做的?”作势欲拧靠在肩上的那张芙蓉面。
老太太摸了摸她冰冷的手,道:“你正病着呢,哪经得起这么折腾。那边只怕正乱着呢,我们这会子别去添乱。今晚你先在我这儿歇了,明早陪我畴昔就是。”
“这回倒是我瞧着吃的。只是那大夫也说了,要少思少虑,可我们女人,你又不是不晓得……”云莺叹了口气,却往内里抬了抬下巴向紫鹃道:“你先去打发了外人来罢,内里的但是月梅?,她那张嘴那里是饶人的。”边说云莺不由也撇了撇嘴,现在老爷的官司落定了,这府里各位表女人们都有了空过来瞧女人了,就连这位薛女人也来了好几次了……也不谅解谅解女人的身子。
“老爷这也是为女人着想不是,那荆州离都城十万八千里的,这一起上的驰驱女人如何受得住……”奶娘在一旁苦口婆心肠劝黛玉,“更何况现在女人还生着病呢,再如何着,也得等把身子养好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