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笑道:“昨晚缮国公府上来报,说是国公夫人没了,太太同大太太今儿一大早就要过府去,已差了玉钏儿过来讲了,让我不必畴昔存候了。”
虎魄板着脸丢开手去,皮笑肉不笑隧道:“我们本就是个主子命,不做这个做甚么。倒是二爷虽说是主子,也得放尊敬些才是,到底我们也是服侍老太太的不是。”边说边斜着眼盯着黛玉。
――过两年尤氏这个东府端庄的当家主母给她公公贾敬办丧仪都能让贾琏得空偷了她娘家的尤二姐。是以黛玉感觉凤姐这“过江龙”手腕再是了得,现在这趟差事也一定就能压得住东府里的那些牛鬼蛇神。现下她风头正盛,花花肩舆世人抬,纵是有些忽略,也都是猫儿盖屎,不漏出味儿来也就罢了。
贾母也不睬宝玉,只连声道,“多大点事呢,你既不喜好那丫头,赶她出去就是,不值甚么的,还不快快起来。”地下世人忙扶黛玉起家上榻。贾母高低打量了会子,听黛玉低声伸谢,不由笑着拍了她背道:“端的儿是越大越不懂事了。地上那般凉,你说跪就跪。你如本年事小不晓得短长……”
他不出声也还罢了,恰好特特地说出这番话来,黛玉发作不得长辈屋里的丫头,发作他却半点不难,红了眼睛一手夺过衣袖,冲宝玉点点头,连说了两声好,转头冲进阁房。听月恨恨瞪了宝玉一眼,吃紧跟将上去。宝玉闻声身后虎魄嗤声低笑道:“偏只会告状。”宝玉不由苦笑道:“好姐姐,少说一句罢。”说着一撩袍子也跟了出来。
宝玉一顿,暗悔自个儿一时忽视,好好地提起这个来,只特长掩了嘴咳了声,道:“……那日前头来了客,我同珍大哥哥一处见客去了,倒不大晓得。”不大晓得,就是晓得点的,偏黛玉只当未曾瞧见宝玉吞吞吐吐的模样,只扯着嘴角笑了笑,道:“整日里人来客往的,倒难为琏二嫂子辛苦,里里外外看顾得全面。”语气虽淡,到底心下不愉,不免将“里里外外、全面”几字咬得份外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