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不答话,黛玉也不恼,直似没事人普通又闲闲问道:“有一阵不见四mm了,她可还好?”
黛玉听了只一笑,道:“你尽管今后花圃子里顽去,若归去时她还在,就往老太太跟前回我就是。”
宝玉一顿,暗悔自个儿一时忽视,好好地提起这个来,只特长掩了嘴咳了声,道:“……那日前头来了客,我同珍大哥哥一处见客去了,倒不大晓得。”不大晓得,就是晓得点的,偏黛玉只当未曾瞧见宝玉吞吞吐吐的模样,只扯着嘴角笑了笑,道:“整日里人来客往的,倒难为琏二嫂子辛苦,里里外外看顾得全面。”语气虽淡,到底心下不愉,不免将“里里外外、全面”几字咬得份外埠重。
黛玉理也不睬他,只直直跪在贾母跟前望定她,等她答复。――贾母夙来爱好口利舌滑之人,跟前怎会留嘴笨的蠢婢。宝玉这般说词黛玉半字也不信。
黛玉一时猎奇,诘问了句:“你素与姐妹们一处,可知二姐姐好好地怎生起病来?”
黛玉听得讶然,尤氏竟是真病了?她内心原是有成见的,总感觉一定是真病,不过是与贾珍置气,是以未曾问过她的病情。此时想想:也是,她虽是后妻,可贾珍是这一辈里贾家的族长,她也算得上宗妇了。就算她与贾珍之间有再多肮脏,总归家丑不成传扬,这宁国府的颜面老是要顾一顾的罢,若她真无事,怎好如此拿性子?――多少高门大户的妇人都是这么忍过来的,莫说贾珍,那族里多少白叟儿在,哪就容得下她如此猖獗。
本来二女人迎春本是日日跟着她母亲邢夫人过那边府里帮衬的。说是应酬,似她这等未出阁的女人也不过是跟着太太一处坐坐,陪陪过府的女人们罢了,谁知那日也不知怎地只说身子不好,早早地回了府,原觉得歇歇也就好了,谁知当晚竟建议高烧,胡言乱语起来,丫头们慌了一夜,待到天明各院开了锁,禀过太太王氏,忙忙地往东府里向凤姐支了对牌延医问药。谁知连续几贴药下去,却并不见多少转机。老太太担忧之余,只怕过了病气给其别人,莫说宝玉,就连黛玉也没让畴昔看望,是以两人此时提及,也只能相对点头。
黛玉却不爱听这些事儿,只截了他的话道:“时候可不早了,你还不畴昔给二舅母存候,一会子老太太起了,你又来不及。”
虎魄板着脸丢开手去,皮笑肉不笑隧道:“我们本就是个主子命,不做这个做甚么。倒是二爷虽说是主子,也得放尊敬些才是,到底我们也是服侍老太太的不是。”边说边斜着眼盯着黛玉。
他不出声也还罢了,恰好特特地说出这番话来,黛玉发作不得长辈屋里的丫头,发作他却半点不难,红了眼睛一手夺过衣袖,冲宝玉点点头,连说了两声好,转头冲进阁房。听月恨恨瞪了宝玉一眼,吃紧跟将上去。宝玉闻声身后虎魄嗤声低笑道:“偏只会告状。”宝玉不由苦笑道:“好姐姐,少说一句罢。”说着一撩袍子也跟了出来。
想是如是想,黛玉也偶然穷究,只同宝玉道:“我这身子也一贯不好,却未曾去瞧瞧她,你这几日如果去瞧她,且代我问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