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时婆子们摆上碗碟,黛玉方清算了表情,起家扶着贾母入坐用餐。宝玉目睹得黛玉好轻易好了,自不会再去触霉头。一时用罢饭,宝玉自往东府里应卯。偏黛玉心眼小,出门时特地摆布瞄了两下,确是不见了虎魄,让她心中不由一暖:贾母待她,确是与宝玉无二……
“几日不见四mm,可贵竟懂事了。”明里是夸惜春守礼知进退,宝玉却知是在嘲他不过是个浊物尔尔。他也不气,只厚着脸皮混笑道:“尤家两位姐姐也不大同我顽,倒是同蓉儿他们一处的多……”
他不出声也还罢了,恰好特特地说出这番话来,黛玉发作不得长辈屋里的丫头,发作他却半点不难,红了眼睛一手夺过衣袖,冲宝玉点点头,连说了两声好,转头冲进阁房。听月恨恨瞪了宝玉一眼,吃紧跟将上去。宝玉闻声身后虎魄嗤声低笑道:“偏只会告状。”宝玉不由苦笑道:“好姐姐,少说一句罢。”说着一撩袍子也跟了出来。
一进门,黛玉就瞧见虎魄歪坐在墙边的椅中,正拿着支鸡毛掸子在那厢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掸着双珠青花大瓶。见着他二人出去,她也不起家,只转过背假作未曾见着。黛玉知她不驯,却也不好与她叫真,偏宝玉平日与她顽笑惯了,特特地超出施礼的小丫头去拉扯她,又涎着脸笑道:“好姐姐,巴巴地怎做起这个来?”
黛玉对她的挑衅只作不见,她昨个早晨被虎魄那般堵着门闹了一场,只将她待贾府人等的心吵得更加地淡了,倒是她身边的小丫头唤作听月的沉不住气,皱着眉道:“有你如许给主子说话的么,还懂端方呢,连礼都不晓得行。”
“嘿嘿,那里象你说的那般……不过是四mm面嫩,我们去瞧尤大嫂子时都不大出来。”
“她成日拘在尤大嫂子身边呢,尤大嫂子身上不好,我倒不好多扰了去,倒是少见……”
黛玉一时猎奇,诘问了句:“你素与姐妹们一处,可知二姐姐好好地怎生起病来?”
秦氏五七那日,黛玉扶着贾母去上了回香,倒底未曾跟着世人往铁槛寺去送殡。两府里连主子带下人去了大半,就是薛家也派人去设了路祭。
黛玉却不爱听这些事儿,只截了他的话道:“时候可不早了,你还不畴昔给二舅母存候,一会子老太太起了,你又来不及。”
宝玉一顿,暗悔自个儿一时忽视,好好地提起这个来,只特长掩了嘴咳了声,道:“……那日前头来了客,我同珍大哥哥一处见客去了,倒不大晓得。”不大晓得,就是晓得点的,偏黛玉只当未曾瞧见宝玉吞吞吐吐的模样,只扯着嘴角笑了笑,道:“整日里人来客往的,倒难为琏二嫂子辛苦,里里外外看顾得全面。”语气虽淡,到底心下不愉,不免将“里里外外、全面”几字咬得份外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