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听了骂,也牙尖地回道:“我们这屋供得您似老太君普通,凡是吃的用的,哪样不让您先拿先挑的。就是女人的东西,只要您一开口,女人再没有不承诺的。您要还嫌没处站,那只能怪女人这屋太小,装不下您这尊大佛。”
看官们都晓得贾府这探亲院子是在宁、荣两府中辟出,便是改建,那旧址上自是原有修建,是以这建院子是先拆后建。
王奶娘忙笑着接口道:“这花不过绣着顽的,那里赶得上给老太太存候来得首要呢,林女人美意请你去,这还不从速清算清算。”说着就一叠声地唤丫头来与迎春清算。
那日王夫人带着宝玉、探春兄妹往他舅家王子腾家赴宴去了。黛玉无人牵绊,静极思动,一时起了兴趣,带了丫头婆子来寻二春。却见迎春房前连个守门的小丫头也无,她侧头瞧了润妍一眼,润妍会心,冲迎春屋里唤叫:“二女人,我们女人过来瞧您了。”
迎春听了她奶娘的话拧着绢子更加站着不动了。
屋里的人声一静,便见司棋挑帘而出,给黛玉行了个礼道:“林女人来了,内里请。”又忙给黛玉撩起帘子。黛玉缓缓摇进屋,慢声问道:“二姐姐做甚么呢?”
黛玉虽自发将此事办得两不亏损,心下却也晓得凤姐就是个没占着便宜就当亏损的主儿,只怕会借机肇事。她虽不怕,但也留了心眼待那凤辣子上门。
那婆子本就气不顺,听得司棋拿话驳她,更是火上添油,也不管黛玉等人在此,就开端拍着腿儿哭嚎起来,“我一身的精血变的奶将女人奶得这么大,现在在这屋里反倒连个站脚的地儿都没了。不过是教唆两个小丫头,倒被个小娼妇欺到头上来了。”
迎春本站在那边不出声地任她奶娘闹,见闹到如此境地,脸上也有些难堪,等了半晌,终是出声道:“奶娘你也消停些罢,那屋子都未修好,你安知你就会亏损?你也说我是个没用的,我这房里里里外外都是你支撑着的,我瞧着到了内里你也是必不会亏损的。你奶大了我,我也敬着你,只把这屋子里有的尽供着你就是,只是若要我再去求别的,我也是不能了。”说罢竟拉着黛玉绕着她奶娘躲出门去。
她奶娘夫家姓王*2,叫王奶娘的也一脸官司地施礼:“太太今儿不在,林女人怎地有空过来。”
迎春低声道:“多谢林mm……只是……我正绣花呢。”说着转头去瞧妆台旁放的绣架。
跟着黛玉来的婆子见她如此,还想劝她两句,倒叫她一把拉住,哭着喊着要去见老太太太太说理,求主子们给作主。黛玉真真是头一会有下人如此粗鄙地逼到面上,也是立在那边气得神采煞白。
润妍见黛玉皱了眉,遂开口道:“嬷嬷这是做甚么?女人们商筹议量地说话呢,有我们甚么事儿呢。”
迎春打床边站起家来,“林mm来了。”
黛玉见此心下实在不快,只是这到底不是自个儿屋里,人家迎春端庄女人主子都不发话,她这个冒昧之客更不便出声,只得同迎春笑道:“二姐姐既然有事,我就不打搅了,我们他日再叙罢。”说罢便要走。
那王奶娘正哭道,“我的命如何就这么苦啊……”眼角撇见黛玉要走,她心道方才无人时自家女人任她说破嘴也不睬,现在若不趁着有外人在逼着女人开了口,可不知要比及甚么时候去。纵是女人丢了点脸面,老是自家得了实在便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