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奶娘也是个狠的,干脆往地上一坐,拦在了门口,拍着腿更是哭得努力,“……我的命如何就这么苦啊,自家的女人是个没脾气立不起来的,府里府里说不上话,我在这府里辛辛苦苦十几年,现在倒要落得片遮头的瓦都没有了,女人不说半点主不给我做,倒纵着别人欺负我……这日子另有甚么过事儿,我这里里外内里子里子都丢光了,我还活着做甚么,干脆一根绳索勒死我作数,倒不必再受这零罪活刮的,还落个平静……”――恰是做出一副歪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阵仗来。
屋里的人声一静,便见司棋挑帘而出,给黛玉行了个礼道:“林女人来了,内里请。”又忙给黛玉撩起帘子。黛玉缓缓摇进屋,慢声问道:“二姐姐做甚么呢?”
黛玉倒是从迎春屋里晓得此事的。
两府格式类似,后花圃虽风景不尽不异,但下人们群居之处却均在后院东面一带。现在宁国府那边也还罢了,虽为着建院子占了些地儿,到底所用未几,不过是将后花圃中会芳园一带的旧景拆了便可,荣国府这边却要费事很多――东边儿统统的下人们都要搬场。
这话不伦不类,黛玉只做没闻声,拉了迎春的手笑道:“老太太得了些本年的明前,我厚着脸皮讨了些,想起你同四mm,特来唤你们一起作耍去。”她本是顽的,但现下瞧着这屋里不得劲,也就不想呆了。
迎春听了她奶娘的话拧着绢子更加站着不动了。
迎春本站在那边不出声地任她奶娘闹,见闹到如此境地,脸上也有些难堪,等了半晌,终是出声道:“奶娘你也消停些罢,那屋子都未修好,你安知你就会亏损?你也说我是个没用的,我这房里里里外外都是你支撑着的,我瞧着到了内里你也是必不会亏损的。你奶大了我,我也敬着你,只把这屋子里有的尽供着你就是,只是若要我再去求别的,我也是不能了。”说罢竟拉着黛玉绕着她奶娘躲出门去。
黛玉见此心下实在不快,只是这到底不是自个儿屋里,人家迎春端庄女人主子都不发话,她这个冒昧之客更不便出声,只得同迎春笑道:“二姐姐既然有事,我就不打搅了,我们他日再叙罢。”说罢便要走。
迎春低声道:“多谢林mm……只是……我正绣花呢。”说着转头去瞧妆台旁放的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