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蔷悄悄挑了挑眉,以阿耶的性子,只要她谦虚荏弱些,哭求两句,他定然不会忍心责备她,旁的事今后再细想也不迟。
说出这句话,魏蔷有一瞬的放心,神采亦安静了很多,乃至悄悄朝魏鸢睇去一个对劲的眼神。
一向畏缩着躲在胡安身后一样被五花大绑的妇人忙不迭叩首,“奴、奴婢玉鸳见过二爷……”
“胡安、玉鸳……”魏正远低低反复二人的名字。
魏蔷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她复又紧紧抓住魏正云的衣摆,仿若抓住了最后一根拯救稻草,吃紧道:“阿耶,你要救我,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要救我……”
“杨氏这个贱婢!”
魏正远阖了阖眸子,收起供词竭力保持着面上的安静,对那侍卫点了点头,拂袖进了厅内。
她极力抬头想要看清魏正远的神采,却只是白搭力量,魏正远身后有粼次微光从细细的窗棂间透过,逆着光,她纵是使出浑身的力量也看不清他面上的神采。
她和魏蔷你争我斗呛了这么多年,却向来没想过魏蔷本来竟不是镇国公府的血脉!
不明就里的人或许会问,为何不直接揭穿魏蔷的身份,恰好要破钞工夫布局?恁的多费了时候和精力。
魏正远狠狠喘了口气,胸膛急剧起伏,明显是方才那几句谩骂不能让他出气,但他自幼读圣贤书,自开蒙起一年年养成的簪缨贵族的杰出教养让他除了“贱婢”二字竟想不出旁的暴虐的谩骂,只能气急废弛的反复这一句。
魏蔷心中算盘打得啪啪响,却不想本还无甚反应的魏正远在听到她那句“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前面色蓦地一变,他后退一步将衣袍下摆从魏蔷手中摆脱,那嫌恶的模样仿佛魏蔷是甚么瘟疫妖魔一类的秽物。
魏鸢感觉本身仿佛触到了一层恍惚的本相,那幕后之人明显是布下了层层的局,只等着魏蔷本身踏入,布局开端,魏蔷便身不由己,一步步遵循那人设定好的统统踏入这最后的樊笼。
魏正远展开极快的扫了一遍,面色大变。
魏泽洳捡起魏蔷脚边那薄薄的一张纸递给魏鸢,魏鸢接过一看,也愣住了。
魏蔷不知为何心中一跳,搂着魏正远腿的手不知不觉松了松,“阿耶?”
魏鸢垂下视线,眸中冷冷酷淡,那一幕仿如果戏台上咿咿呀呀敲锣打鼓被人唱来的戏,而她只是台下的看戏人,戏中之人的悲喜对她没有涓滴影响。
“这不成能!”魏蔷尖叫一声,猛地倾身扑上前,双手紧紧抓着魏正远的下摆,不住点头,“阿耶,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他天然是记得这二人的,当年有人告密康乐院中一个二等丫环和前院一管事之子私相授受,本该是被发卖的了局,彼时康乐分娩期近,挺着九个多月的肚子向他讨情,这才压下了这件事,只等着康乐诞下孩儿,便找个由头让二人结婚,却不想……
在他腿边,魏蔷已看完那份供词,惊诧、发急、心虚、等等情感纷沓而至,纷杂的情感狂涌而至,她有些六神无主,颤动手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供词,不住喃喃道:“不成能,不成能……”
魏鸢看着身前不远处渐趋癫狂的魏蔷和被魏蔷紧紧抓住不放的魏正远,她心中非常腐败的晓得――
他的腔调淡淡的,仿若暴风雨到临前波澜不惊的湖面,底下却悄悄储藏着滔天的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