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渊降落的声声响起,如同薄冰分裂,带着微微的凉意与水色,他淡淡道:“十皇子仁孝,将来必成一代明君。”回身对都尉肖宴道:“带十皇子去换衣服,筹办即位。”
白氏看着被幕僚保护簇拥而来的大将军重渊,紧紧抱住六女人不动,前头有皇后和十皇子顶着,当今圣上又是个能生的,阖宫里皇子公主加一起共一十六个,宗亲更多,郡主县主就不下数十人。而本身怀里这个固然是大兴萧家的女人,但大兴萧家在老太爷那一代还很畅旺,到了现在大老爷手里,早就是宗亲中不起眼的那一个了,只消默不出声,也许被面前这阎王忘了也说不定呢。盘算主张,便更加缩得靠后了。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儿,随后便是一片哭声。
她是被冻醒的,展开眼睛,双目所视之处一片乌黑,冷意被雪雾包裹着浸入肌肤,浓烈绵密的寒,重重团团悬于周身,濛濛然如一张细网。
肖宴二话不说便将十皇子提起来,扛在肩膀上走了。
本来进宫只要萧老夫人与三夫人能各带一个丫头,但因萧央痴傻无知,旁人近不得身,便由乳母白氏抱了来。
妃嫔中当即有人尖声惊叫!白氏抱着六女人也几乎没昏畴昔,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真真是个浴血罗刹!
两岸是委宛回廊,不远处的层叠楼台轻笼在烟岚中,她抬开端,掠过吓得瑟瑟颤栗的宗亲们,正看到来人腰间悬着的一枚骨铃,坠白尾流苏,其上编了一个小小的同心结,与周遭这片雪色殊无二致。
顿时感觉头嗡地一下,却不知为何嗡了这一下。
当时便有几位妃嫔昏了畴昔,镇国公夫人吓得痛哭流涕,带着两个女儿膝行向重渊叩首,求重渊饶她们一命。重渊眼神暗沉,颌首对镇国公夫人道:“也好,不过你们三人之间,只能留一人活命,你若亲手杀了这两位郡主,我便放你回府,如何?”
十皇子没少听闻重渊的恶名,此时便吓得“哇!”一声哭出来。
皇子及宗亲皆被押入天牢,而一众妃嫔女眷及皇后牵着的十皇子则被关在了这个破败的水阁中。
直到十年前,北狄再掠疆界,也不知是谁的发起,建仁帝眯着双眼颌首,任命重渊为大将军,前去西北。这一去便是两年,两年以后再回京都,他便得了一个“阎王”的称呼。他杀伐果断手腕狠辣,培植翅膀,手握重兵,亲手清查“红丸案”,京中王、楚两大世家几被血洗,朝中高低民气惶惑。
乳娘白氏也被冻得浑身冰冷,缩在一角,只紧紧抱着她,悄悄伸手探向她的鼻息,感遭到怀里这个面色惨白的六女人仍有浅淡的呼吸,才将悬着的心落下,暗自念了句:“阿弥陀佛!”
这便是定下来要这些妃嫔公主殉葬了,他声音仍淡淡的,问郑公公:“镇国公如何了?”
像是看得腻味了,重渊面无神采的束手道:“我改主张了。”
宫中大变,连卖力扫雪的小寺人都不知躲哪儿去了。
白氏说她是大兴萧家的六女人萧央,她却感觉本身并不是,只不过她到底是谁,她却一时忆不起来,那些被封存在脑海中的恍惚场景,像是宿世的影象,如何也没法看得逼真。
重家自此一蹶不振。
却连重渊半片衣角也未触到,重渊身后的侍卫干脆的手起刀落,安慧公仆人头刹时落地,鲜血溅在两侧的帷幔上,腥红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