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新弟回身，程微叮咛一句：“新弟，别说是姑姑给你的。”
一声清脆响声传来，屋子里静了静，随后郭氏反应过来，反手抽了新弟一个结健结实的耳光。
细白瓷的水杯，内里是一汪红色，水纹悄悄颤栗着，漾起令人目炫神迷的波。
程微瞧着跪在面前的小女人，虽只比她大了两岁，可蓦地间就有了长辈的感受，伸手扶她道：“新弟，你起来。”
新弟被郭氏一恐吓，拉扯之间干脆一挥手，把那药碗打翻在地。
这个时候的新弟，早已把常日对祖母的惊骇抛到了九霄云外，冲上去挡在妇人前头：“奶奶，别给我娘喝这个，喝了弟弟就真的没有了！”
万大夫于心不忍：“还剩了些药渣，加水煎了，多少能有点结果。”
郭氏底子不睬会儿媳的要求，冲新弟一瞪眼：“死丫头，还愣着何为么呢？不从速喂你娘喝了药，你娘会疼死的，你要当不孝女啊？”
水和人，都有种惊心动魄的奥秘与斑斓。
新弟目光下移，落到那杯子上，不由面露惊奇。
“娘，您快上炕躺着啊，躺着真的能保住弟弟的。”新弟要求着，话音已经带了哭腔。
方才被妇人推了一把，还好妇人已经没有力量，水并没有洒出来，新弟一见郭氏要来夺碗，当下再顾不得很多，喊道：“娘，您快喝，喝了这杯水，弟弟就保住了呀，不然奶奶就要给您喝药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妇人竟真感觉腹痛减缓了一些，绝望中抱着那迷茫的但愿，在女儿的苦苦要求声中躺回了炕上。
妇人早闻声大夫说她再不能生养的话，现在让她喝下这碗打胎药，无异于断了她对将来的统统希翼。
等新弟出去了，程微才把强撑出来的长辈架子收起来，靠在热炕上松了口气。
新弟忙走过来，接过郭氏递到面前的药碗，放到了一侧的长条案上，把手中水杯捧到妇人嘴边：“娘，您快喝，喝了就能保住弟弟了。”
连一向没机遇开口的万大夫都连连点头：“混闹，真是混闹！”
妇人这时已经复苏过来，哪还信赖女儿端来一杯莫名其妙的水就能让她保住孩子，搂着新弟道：“新弟痛不痛？娘给你上药――”
新弟谨慎翼翼捧着水杯走到妇人躺着的屋子里，正见万大夫拿了药，递给郭氏。
“甚么弟弟啊，那孩子底子就保不住了，再迟误下去，你娘的命说不定都要没了。”郭氏一手端碗一手去拉新弟，才发明十二岁的女孩子一旦倔强起来，竟然推不动，不由恨道，“死丫头，再拦着，我喊你爹出去打你了！”
小女人被这记耳光抽的身子都转了一圈，跌坐在地上，口一张，哇的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