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仿似也想起丁香,目光黯然了很多,低声道:“我为丁香点了长明灯,如果她活着,保佑她能够福禄长命,如果死了,就但愿她来世投生个好人家,别再给人当丫头。”
其二, 便是明天不该冒然承诺秦太太。
绢花很便宜,五六文一朵,这一匣子不过百八十文钱,比乡间集市卖的更精美都雅。
茶盅是粗瓷的,汤水略有些发黄。
“阿笙!”秦太太喊一声,上前拦住她,“阿笙,娘晓得你内心有气,你痛恨娘也就罢了,可阿萱顶着大太阳过来瞧你,你不能不让她喝杯茶。”
杨萱低眉顺目地等着怒斥。
杨萱猜出辛氏企图,摇着她的臂弯,灵巧地说:“娘,我只去看阿笙这一次,如果她能听过一句劝最好不过,如果不听,我也算尽到本分,不会再去第二次。”
杨萱赶紧跪下谩骂发誓,“娘放心,我不会乱来,绝对不会……后天,您也跟着一道去?”
杨萱尚未开口,就感受秦太太焦心肠推了推她,遂就势走上前,笑盈盈地说:“恰好感觉口渴,那就叨扰了。”跟着秦笙进门,一本端庄地问:“我当今该如何称呼你,大师、法师还是秦大女人?”
庵堂屋檐下挂着道匾额,上面极工致的三个颜体大字,点枫庵。
女人家碰到这类事情退避三舍都来不及, 她却不知好歹地往前凑。
正心神不定,只听秦笙淡淡道:“我在这里挺好的,不消挂记,请回吧。”
杨萱推让不过只好收了,等上马车翻开看,发明内里是只鸽子蛋大小的羊脂玉兔。
秦笙终究忍不住,泪水扑簌簌滚落下来。
她穿浅云色袄子,月红色罗裙,重新到脚全无金饰,眉宇间有种看破世事的苦楚与冷酷。
秦笙双手合十,号召辛氏,“杨太太”,又对杨萱道:“二女人,屋里粗陋,只要山上采的苦艾茶,若不嫌弃就出去喝一杯。”
辛氏怒道:“如果你做出这类丑事, 我头一个不轻饶, 你或者以死明志或者剪了头发当姑子。我们家几代人传下来的好名声, 不能毁在你手里。”
杨萱干脆又让春杏到内里铺子里买返来一匣子各式绢花。
辛氏没答复,却扬声唤了文竹出去,打发她到外院让张奎查抄马车以便出门,再就让松枝买竹笼。
辛氏与秦太太也没多待,每人上过三炷香,就请女尼带路去寻秦笙。
杨萱倚在辛氏身边撒娇,“我不是,娘,我是来还债的。”
杨萱深吸口气,“茉莉人呢?”
行个一个多时候便到了落枫山脚,马车绕过观枫寺,又往前行了约莫盏茶工夫,就看到一座青瓦屋檐的庵堂。
杨萱看着长案右边,粗瓷罐子里插着的野花,抿嘴笑笑,端起茶盅喝了两口。
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如许只说是去田庄暂住,就能把落枫山这事儿讳饰畴昔。
杨萱道:“我本也不是来劝你的,我是为了这个。”取出荷包里的玉兔,笑道:“这是上好的羊脂玉吧,起码得值百八十两银子。秦伯母说,只要我能进门说会儿话,这玉兔就是我的了……一本万利吧?”
女尼上前悄悄敲了几下门,秦笙回声出来。
秦笙不吭声,倒出一盏茶,将茶盅往杨萱跟前推了推。
女尼所居的寮房就在正殿前面,极是粗陋,再往东不远则是两排客舍,以供信女暂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