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歇下，萧澜一时睡不着，手指头蹭延湄的脸，问：“困了？”
陆文正没反应过来――皇后虽是国母，可亦是后宫女眷，外臣不得妄议，何况皇上龙伏濮阳时，与陆潜还未曾见过，他那里能拿着侯府的女眷与陆潜说事？
陆潜走时已近二更，延湄酉时在内殿用了晚膳，萧澜则一向没进东西，只是时候已晚，不宜多用，延湄让膳房做了三鲜烩疙瘩，陪着萧澜吃了一小碗，等回到赤乌殿时，已是二更末。
延湄按常日的风俗已经睡下，今儿脑袋埋在他怀里不出声，萧澜任她闷了一会儿，说：“你讨厌陆家二老爷么？”
“嗯”，萧澜把她搂紧些，低声道：“你是傅家的，现在更是我的，这任谁也改不了。”
陆潜默了半晌，俄然问：“三郎，你可见过皇后娘娘？”
陆文正一起跟着内侍到了前面敬思殿外廊下，小寺人稍稍摆手，表示他等一等。
他也只是记起来这般一说，不想陆潜一时拔高了声儿：“你怎不早与我说？！”
陆文正一警，正色道：“是，侄儿服膺叔父的话。”
提起虞家，延湄眼中便暴露显而易见的怒意来，她偏了偏头，磨出一个字：“呸。”
延湄在他胸前蹭了蹭，半晌才昂首，却答非所问说：“我是傅家的。”
夜风另有些凉，陆文正推着陆潜往宫外走，见他一起上都没有说话，便低声道：“皇上但是与叔父谈及了甚么？”
“是”，陆文正回话：“这中间有两件事是王爷查了卷宗说与微臣，叫微臣清算后当即呈给皇上过目。”
萧澜揉揉她的脑袋，小声道：“刺客的事现在查到的是虞家老太太，但母亲当日求人，求的是司马夫人，她……”
“那……虞家呢？”萧澜道：“或者说大司马夫人虞氏，你上回见了她的。”
延湄嘟嘟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萧澜又问：“是不是并不讨厌他？”
………………
她打断道：“澜哥哥，我要见她。”
殿中没有单设蒲席，并非是前两回清议论政的模样，陆文正呈上折子，悄悄看了陆潜一眼，陆潜却半低着头，不知在想甚么。他又觑向萧澜，皇上正垂眸看他的折子，脸上瞧不出喜怒，陆文正只得收回目光，悄悄候着。
但是延湄半点儿也没有。
陆潜也认识到本身失态，实在就算陆文合法日与他说了又如何呢？他是万想不到“亲缘”上头来的，物有类似人有相像，他最多也就是一听一过罢了。
时候已经不早，玉轮升至半空，清辉铺洒在武英殿前的广场上，将整座宫城罩上了别样的喧闹。
陆文正叩安，侧身看向本身的叔父，陆潜两手按着轮椅，迟缓地单腿站了起来，扶住拐杖，躬身行了个礼，看着萧澜，仿佛还想说甚么，可过了半天又没说出来。
陆文正不知他怎想起问这个，但头回谒见时他也在，晓得皇后亦爱奇巧之物，倒是与陆潜同好，因等上了陆家马车，笑道：”侄儿当初在濮阳任太守时，就曾听濮阳军中鼓吹过皇后娘娘大才，似是赶上匈奴攻城，皇后娘娘的□□立了大功。”
延湄不说话，算是默许了――她对陆潜的确说不上讨厌，毕竟陆潜脾气暖和，之前在不知延湄出身时，对她也多有美意，两人爱好附近，乃至有些微莫可名状的默契。
她对虞氏只要怒和恨，“亲缘”两个字在她的眼里，若与傅家比，底子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