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不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掂起一只嚼了,浓香的汁液一下子充满了口腔,甜甜的,又异化着酸。
易楚小口小口喝着粥,暖和地打断她要说的话,“丁嬷嬷的技术确切好,一样的燕窝粥,感受就是要软糯些,你趁热也喝一碗,待会就冷了。”
易楚料定内里空有隐情,正要引常太医出门,就听幔帐里传来易齐的声音,“太医但说无妨,我受得住。”
说到此,就听到窗别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倒是易齐正在跟个小丫头说着甚么,小丫头刚八岁,没端庄差事,管着跑腿传话,也不知如何回事,走着走着俄然绊倒了,恰好摔在易齐跟前,吓得易齐差点摔了手里的托盘。
易齐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衫笑道:“今儿有风,比昔日更凉一些,姐多穿点。”
话出口,常太医已知易楚是懂医理之人,颌首道:“能辅以针灸最好不过,只是要扎的穴位……气海穴倒也罢了,大赫穴却……”
常太医又抬眼瞧了瞧易楚,方答:“入针五分,留针一刻,每三日扎一次,三个月后我再来诊脉。”
常太医朝着引他出去的女子点点头,表示她盖上丝帕,女子笑笑,竟一把扯开幔帐,暴露内里端坐的女子。
易楚点头应了,命冬雨付过诊金,又打发人去抓药。
地上铺着象牙黄的方砖,整齐光滑,承尘上挂着串五角宫灯,长案一头摆着景泰蓝双耳香炉,有烟气自香炉中袅袅蒸腾,屋里浮动着檀香的气味,另一头供了个汝窑敞口花觚,错落有致地插着把娇黄素净的菊花。
就听到门帘响动,走出去个年青女子,穿戴玫红色禙子,身材袅娜,不是易齐是谁?
易楚双手颤了颤,眼泪忽地涌了出来,又怕洇湿信纸,来不及找帕子,就着衣袖将泪水抹掉了,重新再读一遍。
这么一愣神的工夫,易齐已将饭菜摆在外间炕桌上,扬声喊道:“姐,用饭了。”
来到外间,易楚叮咛冬雨摆好纸笔服侍常太医写方剂。
易齐边服侍易楚穿上禙子,边道:“姐放心,我不是那想不开的性子,何况我是自作自受……”声音低了低,“不能生再好不过,我这类人也底子不配为人父母,倒是省了今后拖累后代受人指导。”话虽如此,可声音里那丝难过与愤激倒是藏也藏不住。
冬雪跟着出去,悄声道:“二女人一早就过来了,听冬晴说,二女人昨儿半夜叮咛灶上做了四个菜,要了一壶酒,让冬晴陪着,足足吃了两碗饭,又拉着冬晴说了半天话,冬晴熬不住困,在内里打盹呢。”
很明显这是个女子的内室。
帐内女子伸出一只手来,手颀长白嫩,有暗香扑鼻,看模样女子年事应当不大。
常太医翻开看了看,伸手挑了一点,用手指捻开放到鼻端闻了闻,暴露恍然之色,随即却又凝重起来,“小娘子用这膏脂多少光阴了?”
秋阳和顺地晖映下来,映在她的脸上,那笑容逼真动听,不见半点勉强。
颤巍巍地写了“子溪”两字,却再也写不下去了,面前唯有杜仲俊朗的面庞,幽黑透亮的双眸模糊含着笑意,仿佛正灼灼地望着她,那般地逼真。
阿楚,我的小乖乖。
易齐笑道:“冬雪在屋里服侍,冬雨往二门去了,前头俞管家找她,我闲着没事,就跑趟腿,归正就在背面院子里,没多大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