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见状，一口老血几乎喷出，将桌子拍得砰砰作响：“好啊！好啊！你们一个个翅膀硬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不必了！”未等说完，程氏便不客气地将她的话打断，催促着宋氏快些拜别。
她背对着笑笑，提步前行，丢出一句，虎魄色的眸子披发着玩味的亮光：“费事王爷闭上你那张臭嘴，谨慎我一个不顺信就撕烂了它！”
皇后当然故意相帮，刚送走程氏便去了养心殿求见陛下。彼时萧贵妃伴驾，便将皇后的话和天子的答复都听了去。
宋氏忙跪了下去，念及亡夫的叮嘱，不敢再惹程氏活力，恐怕婆母又像前日那般伤了身子，岂不有违夫君孝道。她眼中泛着泪光，立时就低了头：“媳妇不敢，我只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啊……我只是但愿祯儿跟着他姑母能学到真本领，晓得何为担负，何为任务，将来重振卫家，也不孤负……”
卫祯心疼母亲，但亦晓得勿要伤春悲秋，当昂首向前的事理。是故宋氏的身影方才消逝，他就抱上了秦傕的大腿，喝彩雀跃：“太好了，太好了！姑父大才，我终究留下来了！”
程氏毕竟只是个外命妇，她卫子楠倒是朝廷功臣，一个后宅妇人首要还是朝臣首要，三岁小儿都晓得，试问天子怎会抡起膀子打她卫子楠的脸。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后宅这些龃龉，就是天子都不好插手。
宋氏不要谁送，只要丫环扶着渐渐出了门，渐行渐远的背影透着寥寂，但更多的是坚固。仿佛回了镇国公府，就是回了没有硝烟的疆场，而她，虽弱，却毫不言败。
大昭比年交战，目下虽除了大敌高北，可蛮族小国林立，然国中将才却缺之又缺，死伤无数。凡是天子能将目光放远一点，就会看清情势，必将让卫家儿郎持续扛起刀枪，骑上战马，竖起“武”的招牌。
卫祯得令，欢欢乐喜地一起小跑朝和鸣院而去。
到了午后，萧贵妃的人来王府说了这事，整件事的生长果与她猜想的并无二致。
卫子楠勾勾笑，眼角的眸光扫看秦傕，冰冷哼了声：“王爷明天不是还说嗓子疼么，眼下还不晓得少说话，如此不知心疼自个儿，细心接连几日怕是连话都说不了了。”
宋氏却抬手阻了，脸上再不见凝重：“不了，婆母见了必不欢畅，我还是快些赶上去的好。二位请留步——祯儿，要听你姑父姑母的话，晓得吗。”
“孩儿省的，请母亲放心。”卫祯却想送送母亲，被宋氏扒开了手。
“用不着。”
道长是个急性子，以为道声先到。
“你这小子，也是不赖。”秦傕顷刻大笑，一改方才的脆弱样，眼中神采飞扬，拍拍他的肩便转对卫子楠说话，”夫人也不得了，连迩来方才崭露头角的长生道长都叫你给请来看风水了，由不得卫夫人不信。”
提及来，她和程氏干系不好天子岂能不晓得，卫祯被弄进镇国公府的事天子当然也晓得，若天子在明知这些的环境下，允了程氏，那天子岂不是昏了头。
以是，当程氏满天下求人的时候，卫子楠只在府里放开宣纸，心静气高山习字，半点不体贴程氏会到手。
卫子楠颇觉好笑，程氏在她眼中越来越像只秋后的蚂蚱，毫无威胁，若非另有太子横在前头，她便是立即报了母仇也何尝不成。这么多年畴昔了，程氏养尊处优竟越活越归去，眼界窄得令人咋舌，那里摸得清天子究竟是如何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