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感喟道:“我想了,要不就是实话与二老爷说了,看寻些旁的酒来替了;再不,就只能拿银子去外头寻了。”
这日王夫人身上稍觉轻松些,周瑞家的在外头说话,王夫人便让人叫她出去。请了安,说的就是薛蟠的事。周瑞家的道:“应天府贾雨村恰是我们府里荐的人,若得老爷知会一声,想来无事。”
那修界的故事与凡界的大不不异,看到或听到意气风发处,便不得不浮上一明白。玉碗银碟,精蔬细馔,手持神酿,箸指灵烹,大有“其间乐,不思蜀”之态。此时的李纨,又如何能晓得贾府里正为了府藏的几坛玉楼春暗潮澎湃,话又说返来,她便是晓得了,也觉不出那暗潮来。
贾琏看凤姐神采似有愤意,也不细问,感喟道:“家里的酒窖细账你可曾看过?”
平常贾琏也常有此等言语,凤姐自是一百个不肯听,只是现在多少事情颠末,竟也驳不出甚么话来,只冷静罢了。贾琏见她似有所悟,也不再说多,持续烦恼他的玉楼春去了。
幸亏她还记得问一句素云和碧月:“你们的脂粉能够用?”
贾政听了这话,内心熨帖,便道:“都是一家亲戚,说甚么拉一把的话,舅兄公事繁忙,我倒算个闲人,若来了京里,便尽管在家里住下。一来你们姐妹好话旧,二来我也能把守蟠儿一二。如本年事尚小,只怕还能掰一掰性子。别的且不说,便是先拘在族学里,好好读上几年,读书明理了,天然好说后话。”
另有一宗趣事,便是晓天下那藏书楼中,存着他们从开端以来的统统《晓天下》,形如邸报,却比邸报风趣的多,凡其地点灵界及部属地界的事情无所不包。奇闻异事甚多,加上那帮百晓生笔端工夫了得,便是无甚独特之事由他们说来也是妙趣横生。李纨几近次次都要看上一些,笑上几次,才算过瘾。
李纨经了胭脂案,倒是一丝未曾多想。她本在家事情面上非常有限,亦无机变才调,何况她平常也不消脂粉,更想不到那上头。倒是常嬷嬷与闫嬷嬷提及此事,多有世家渐衰之叹,再看兴兴头头与许嬷嬷商讨纺织呢绒、拼茶方剂的李纨,又是另一叹。
凤姐见他神采有异,奇道:“这一个酒窖,能如何了?难不成另有人盗窃?”
常嬷嬷点头道:“可不是。”两人互看一眼,都道如此也好。
周瑞家的便道:“上回于老爷求的事……太太或直接叫人写了信去呢?这般小事老爷也烦不过来。”
贾琏看她一眼,嘲笑道:“你能晓得多少?我早与你说过,我们不过是跑腿的。实在这事,你且细想,现在哪个又是真的关二太太的事?老太太虽说若不可今后还得改过来,嗤,依我说,别说这个改过来,今后蠲的且有呢。反正这些女人们,都不关太太过么事,面子情罢了,谁还真劳心吃力地去管了。”
贾琏道:“唉,竟是一坛都没了。”
这说了一通,便说到要取用家里二十年陈的‘玉楼春’,来客中有一名号称‘醉画’的,最是海量,又极风雅的,又说一手丹青直追当年唐寅,现在都中朱紫都好交友与他。此人别无所好,唯好酒。
凤姐从榻上站起家来,道:“一坛没有?这酒都是按年进的,每年所进,三成的量当年留用,余下的都存着,这么累年而来的。如何会一坛都没有?这二十年陈的,少说也还得有五六十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