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失神的工夫,便笑道:“将这些吃的都分上一分,许嬷嬷带些归去,庄上也有几家是跟着我过来的,尝尝南边的东西也是个意义。别的倒也罢了,这南边来的东西往出拿倒不好说出处,也不消大张旗鼓的送了,反正都是庄上来的东西,拿不脱手也普通。”
碧月道:“奶奶的针线工夫,我这么赶还赶不上,哪有工夫闲逛。闫嬷嬷说,我若每天练,多练上几年,便能跟奶奶一样了。”
李纨晚间便清算了几个小菜去给贾母存候,只说是南边得来的一点子土货,给老太太就粥的。贾母一一都看过了,笑着对黛玉说:“还不从速感谢你大嫂子?这些东西,我倒是有限,只怕最喜好的是你。”
素云替碧月说了:“可不是!奶奶给我们的料子又多,我们屋里裁了衣裳的剩料子也很多。碧月现在做出来的荷包都够奶奶本年整年赏人用了。还说本日给宝玉的十二个小瓷人呢,碧月绣的手绢儿只怕也够凑个十二花神了。”
李纨听得这话,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好不轻易咽了下去,道:“你这日日不当差就在屋里闷着,竟是在练针线?”
碧月笑着道:“我才不会哭,我要学许嬷嬷,做大买卖,替奶奶和兰哥儿挣银子!”世人直夸她有志气,素云在一边笑得不可。
常嬷嬷道:“这宝二爷不便来奶奶院子,常见奶奶给几位女人们送东送西的,却都是些女儿家的玩意,又不好开口,内心只怕是念得紧。这大师公子,如宝二爷这般的倒不是不好,虽则不爱读书调皮了些,心肠却善的紧。只是这不知世事的一味子心善,却不免被主子欺了去。别的不说,我几次瞥见那群小厮们从他身上摸些玩意,那香囊荷包小玉坠儿的,也不知散出多少去了。”
许嬷嬷笑道:“我倒还好,现在倒是段高憋着劲,只怕计良在南边给奶奶挣了大钱,他在这头脱了空。眼下口外的毛料也快到淡季了,那菌子房都交给了彭巧和他家的在管,他只带了人鼓捣那些毛料,真是废寝忘食的。”
许嬷嬷笑道:“他给我的信里也提了一句,只没说这么清楚。倒是说他家那二小子,尽跟着洋人混闹,现在能说上几句洋文了,拼他妈如何打,都不可,只偷偷跑去洋人船上玩,偏那些洋人见他吵嘴利索,也喜好他。把他妈急的不可,只说怕老呆一起,今后也成个绿眼睛可如何是好!”世人听了都大笑不止,李纨道:“人那眼睛是打娘胎里带来的,哪有传给旁人的说法。”许
许嬷嬷又问道:“那真真国人说的高价能有多高?也不晓得我们本年能很多少茶叶。”李纨道:“现在一担茶是十五到五六十两不等的,计良说恐怕能要到七八十两,因这茶现在只要我们有,他又不是个诚恳的,一头跟真真国的打交道,另一头又拿样给英吉利的洋人看了。这很多名字,也不晓得哪儿是哪儿的。倒是不晓得本年能很多少茶,不过反正这做拼茶的不是明前雨前那样的金贵细货,百来担只怕是有的。”
常嬷嬷看看许嬷嬷,笑道:“现在嬷嬷手里也是把着大买卖的人了,这几千两银子恐怕不看在眼里。”
素云一行躲,一行笑,道:“我认了这辈子我这针线活也别想赶上奶奶,哪晓得你还真信了闫嬷嬷的话。若果然如此,你看针线上的针线娘子们,每天做日日做,又有哪个赶上我们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