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秉文撇撇嘴:“在乎财帛的人,心有旁骛,欲念障目,难以恪守贫寒,用心研讨,又岂能学得这等本领?举凡各行俊彦,无不是发自心底爱好,故修学虽苦,却甘之如饴,经年累月,方能大成。你道是谁也似你普通。”
陆黯心道:“张虬武功平常,孙长翎固然不弱,却不及我,且宝刀已入我手,此长彼消,均不敷为虑,唯独赵秉文这小崽子的棍法精美,内力甚强,实在难以对于。”苦思之下毫无体例,心一横,暗道:“干脆在这里举棋不定,误了时候,不如先赶上去见机行事。何况我已见地过那小崽子的棍法,届时又是敌明我暗、敌寡我众的局面,莫非还怕了他不成?”
陆黯大骇,右手悄悄摸向刀柄,嘴上却陪着笑,不迭道歉,心中怒骂道:“那里来的疯子,在这个屙屎冻屁股的处所闭关?”
饱餐过后,张虬一屁股坐到地上,长喘了口气,“娘哎,好久没吃的这么畅快了。”拍拍肚子,啧啧嘴又道:“老孙,瞧你刚才吃肉的模样,可不像是受伤的人啊,那么肥的一条羊腿,你一把就撕扯下来。另有宋大人,哈哈,本来读书人吃肉时也不比我这粗人的饭量小多少啊。”
这日,张虬外出探路时,竟歪打正着捉到一只野山羊。四人不知有多少日子未曾见着荤腥,赶紧架火宰羊。可惜身无大件器皿,心切之下,便囫囵烤了起来。因这野山羊整天在山间活动,肉质松散,极富弹性,烤时虽无佐料,入口倒是鲜嫩非常,毫无膻味。四人大快朵颐,满口流油。
自赵秉文、孙长翎等人分开后,陆黯命令当场驻扎,将残剩兵士分作两队,命辛老鬼、老赵二人统领,轮番外出拾柴及寻觅食品,本身则每日运功调息疗伤。与赵秉文一战,虽没有刀剑外伤,但所受内伤也甚是毒手,过了二十余日方才规复如初。
见人已划一,陆黯正待命令,俄然不远处的一座山上窸窸窣窣滚落下雪来。世人大惊,只道是产生雪崩,正待四散逃命,陆黯低喝道:“慌甚么?看上面!”
宋云则在一旁喃喃自语:“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哪。”旁人听了,也不知他是说张虬贪财好利,还是说公开议论情爱。
皂衣男人冷哼道:“拔刀罢。”陆黯见无可制止,跺顿脚,咬牙拔刀,横在胸前。皂衣男人微微一怔,说道:“倒是把好刀,可惜了。”说罢,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点向陆黯的巨阙穴。
宋云面色赧然,低声道:“本日虽是肉胜于食气,但事急从权,事急从权。”
张虬咧嘴笑道:“老孙你休要哄人。我虽是粗人,却也晓得扁鹊是古时候的神医,他若在这里,只怕是显灵了。”
因孙长翎身上有伤,宋云身材文弱,四人迤逦而行。
辛老鬼暗骂蠢材,低声道:“他有影子,是人不是鬼。”老赵闻言紧忙细瞧,这才松了一口气。辛老鬼心中暗想:“他娘的,踏雪无痕只传闻过,从未当真,没曾想竟然真有这般短长的人物。可千万别是老迈的仇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