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水的男人恭敬回道:“别人有失,累不过己。我如有失,将军危矣。将军身系大局,且对部属有再造之恩,部属不敢有涓滴草率懒惰。”
赵执宗赞成道:“吾儿志气可嘉!”,心中却暗道:“自推行九品中正制以来,上品无豪门,下品无士族。平凡人家若想登庙堂而治学,倒是无异于上天揽月。”
刚才取水的男人从怀中取出一个通体晶莹剔透、雕刻着牛首的器皿,将水倒入后对着阳光细心察看了半晌,再嗅了嗅,然后才倒入水钵恭敬地呈给华服男人。
华服男人高低打量赵秉文,身子也拧转过来,踱向赵秉文。瞧着仿佛右脚有伤,行动深浅不一,速率倒是很快。走到赵秉文面前,只见此人端倪疏秀,额宽颧高。开口道:“小兄弟,此处是甚么处所?”声音嘶哑嘶裂,令人听来心悸。
“爹,先祖至今,已稀有百年了。厥后我们赵家研习参悟《六甲孤虚秘法》,定有大成的前辈罢?另有,听您所讲,我们祖居琅琊……”赵秉文猎奇地诘问道。
赵执宗讲到这里,抚着儿子的头,“秉文,你年纪尚小,但资质聪慧,今后只要勤加读书,假以光阴必有所成。”
赵秉文应道:“嗯,听家父说,此去建康不敷半月的脚程。万大叔你们要去建康?瞧万大叔比家父要快很多,那位伴计更如鲲鹏普通,应是很快便会到的。”
赵秉文摇点头:“没有村驿。万大叔若无事情,我便要回家了。”说罢,回身向家跑去,心中只想着从速分开。刚跑不远,脑后一阵风声,万大叔的一名伴计拎着盛满水的桶追了上来,与赵秉文并肩,面无神采地说道:“我家仆人说为报答小兄弟,令我送小兄弟回家。”跑动间,桶中的程度如镜,未曾溅起一滴。
华服男人赞成地点点头,渐渐咂水不再言语。
当时赵彦共有三子。赵彦逝后,经家人商讨,今后由宗子一脉秉训用心读书再不事出产,其他两脉仍半耕半读,并均派宗子一脉的居家、肄业用度。开初,三家苦读文籍,农耕桑织,各事其职,倒也安稳。后跟着桓灵失政,黄巾蜂起,三国并立,交战比年,赵家生存维艰,但得幸仍能勉强保持。天下归晋不久,前后发作八王之乱和五胡乱华,导致赵家世人流浪失所,在迁徙中失散,宗子一脉流落到桃溪村定居。由宗子家保存的文籍文献中,除《六甲孤虚秘法》,其他在途中佚失颇多,所剩不过十之二三。其间,他们又开端了半耕半读的日子,间或传授村中小童粗识笔墨,固然贫寒,但苦读不辍。惜家中人丁残落,且所用文籍大部分佚失,至今仍无所成。宗子一脉至今,赵执宗父母早亡,中年丧妻,再无其他兄弟子侄,现在仅与儿子相依为命。
华服男人瞧了少年一眼,慢条斯理道:“你观大王待我如何?”
“嘿嘿,孩儿必然刻苦读书。今后定要进入太学做博士!”
赵秉文望着父亲的眼睛,果断地点了点头,并问道:“爹,那我每日翻看家中的藏书,如何从未见过《六甲孤虚秘法》呢?”
华服男人浅笑道:“这等僻野小村,我们又是微服秘行,幸亏你也如此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