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风缓缓从营长门口踅出去,很暖、很轻。将甘宁那一缕金色头发从凌统肩头吹落,飘忽卷进他的颈间。
甘宁深吸一口气,轻手重脚地靠近他,末端尽力做出天然的模样,就在凌统床边坐下,眼睛间隔他的鼻尖只要三十公分。
甘宁微微一笑,也就顺势将那差点讲出口的话语咽了归去。贰内心明白,这句话,不到关头时候不能讲,起码不能对凌统讲。不管如何,说到底他还是得感激当年本身射出的那一箭。恰是因为这场仇怨,才让凌统在贰内心的职位,远远超乎世人。
“嗯,”凌统睡眼惺忪地微微点头,“梦见我的故乡了。”
“明日重视些,”甘宁笑道,却俄然发明,本身在某些时候仿佛与面前人能在冥冥当中做到心有灵犀——但只是朦昏黄胧的感受罢了,“疆场上刀剑无情,不过……”
“信不信,如果你现在想杀我,我不会躲。”
“这么晚了,公绩还不睡觉,”甘宁笑道,才发明本身的一缕头发挂在凌统肩头,触及他白净的脖颈,“主公已经命令了,明日中午全军打击合淝,再不早些歇息,恐怕到时候没精力冲锋陷阵。”
甘宁只是悄悄地听着,手指的行动还是纯熟流利。很多时候他会有一种打动——将本身幼年时的经历,那段惨不忍睹的童年故事奉告凌统,但他都忍住了。甘宁晓得,对现在的凌统是不能讲“同病相怜”四个字的。因为贼害甘宁父亲的人——起码他如许以为——一半是董卓,一半就是甘颀本身。
而这两小我,都已经不在人间,很多年了。
“方才在做梦?”甘宁笑道。
“罢了,小爷我现在没兴趣。”
但不管如何,这个记在内内心的仇恨,他是忘怀不了的。除非有朝一日,甘宁能亲手还他凌家一条命。
“如何了?痛吗?”甘宁微微吃惊。
末端再向帐门的方向望望,因为床榻设在营帐最内里,中间折了一道弯,帐门只能瞥见一个角,看到浓黑的夜色里洒着几点星子。
甘宁瞧见他那副模样,嘴角微微向上一勾,旋即谙练地将药粉均匀撒在凌统的伤处。就在药粉触及他肩头的一刹时,凌统身子微微一抖。
“你的人头迟早得让我亲手来取。”
“甘兴霸,你给我听好了,你当年是在主公剿除黄祖时归顺江东的。黄祖是主公的杀父仇敌,主公需求在疆场上损兵折将才气杀死他;而你是我的杀父仇敌,你就近在我面前我却没法动手。”
他用心顿了顿。
“这么长时候,也不措置一下。何况还是夏天,如果伤处发了炎,就很难病愈了,”甘宁的声音里清楚带着几分担忧的意味,那双常常含着笑意的星目此时也可贵当真起来——不是严厉,而是纯纯的当真,当真的模样让他一刹时褪去了统统属于英勇将军的元素,转而变成一个纯真的朋友,“再加上方才舞剑,怕是又流了血,你竟然也耐受得了。”说罢起家出了营帐。
但是凌统没有躲闪,只是由着他将本身的里衣撩起,暴露肩头、锁骨,直到半个胸膛都透露在烛光和晚风中。虽是暮年参军的将军,也没少接受风吹日晒,他的皮肤却出奇得白,也出奇详确。如同身居院落、未谙世事的少爷普通,带着些纯洁无瑕的、只属于清纯少年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