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了个好东西。”苏小四悄悄掩上木门,手里捧着两个拳头大小的玩意儿,轻手重脚地靠近少年。
“不堪回顾的经历,多恼人,想它何为,”金龙皱眉点头,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抬头灌了一口,“喏,你头顶上那家伙,他暮年不比你好打哪儿去。你该学学他,瞧这家伙活很多安闲。”
夏天的江风像是被放在烙板上煎过普通,吹在脸上,滚烫。江水静流,江面上跃动着粼粼波光。蝉鸣此起彼伏。
金龙盘腿坐在船头上,因长年被江风吹打而青筋凸起的手不自发地捻搓着体例缆绳的干草。他微微扬起低垂的睫毛,透过碎而稳定的额发,斜斜望向岸边——两个身影,正你追我赶地,朝这边飞来。
实在,金龙很少与身边的人提起都城,哪怕是他最熟谙的人。年逾而立的他,偶尔会表示出与他的春秋极不相称的体贴与深沉。水贼们看得出来,他们的老迈应当有很多未曾讲出口的故事,只是这些故事,或许太令人肉痛,终究还是未曾被金龙报告出来。
“都城啊……”金龙怔住了,不安闲地挠了挠头皮,“那是大汉王朝的都城,繁华热烈。”
“江边上呗,”苏小四一屁股坐在少年的床边,打着补丁的宽松裤子更衬得他身子肥胖,“我感觉好玩儿。”
固然,金龙技艺了得,但他却仿佛向来不喜好打打杀杀。闲暇的时候,他常常两臂环绕站在船头,剑眉下的一双炯炯有神的星目凝睇着远方连缀起伏的群山。
“耍就耍呗。他年纪小,你当姐姐的,让着他。”
临江城江岸边的平常风景大略就是如此。这座城固然小一些,老旧一些,但毕竟是巴蜀一带长江水路的贸易中转要塞。一到歉收的时节,很多商船来往频繁。大街冷巷里商店遍及,酒坊门前的旌旗在稠浊着茶香和橘子香的风里飞舞,叫卖声此起彼伏。这一带的朱门望族有很多,但多数恰好不肯摆出仗势欺人的模样。因而小孩子们也非论凹凸贵贱,常常三五成群地混在一块儿,爬树游水,累了街上买个糖葫芦,吃得脸颊和双手黏糊糊的。
“啥东西这么宝贝,拿来我看。”少年来精力了,一把把苏小四手里的东西夺畴昔。刹时,一阵刺耳的“叮咚”声响起来,吓得他猛一颤抖。
“她让你下水你就下呗,”金龙好笑地看着少年,头顶的皂纱帷帽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温和的暗影,“我们这里可不需求旱鸭子。”
少年俄然咧嘴一笑,俄然站直身子,兔子似的蹿开了。
“大铃铛?你从哪拾的?”少年瞪大眼睛打量动手里的东西——一条麻绳上系着两只铜铃。
“别跟我提起沙沙姐……”少年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眉头皱的像个麻花,黄色的头发仿佛要直立起来,“明儿一早我非得被她赶下水不成。”
“他还耍赖嘞。”
“叫你耍赖皮。输了就是要下水。你不听我的,大哥就不要你了,哼!”
“金大哥,沙、沙沙姐她又赶我下水啦……”
可惜的是,沙摩莉的弟弟,却在一次遁藏追杀的途中,走失了。
“发楞呢,小毛头?”金龙的声音一贯沉稳而富有魅力,“不怕太阳闪眼?”
“风趣,我收下了。”
“对啊,如果混得好了,能当大官、发大财。”金龙笑得有些难堪,两只深棕色的眸子里闪出一丝非常的神采。
“不是,”女孩羞怯地笑起来,沾着泥土的手指攀上做桅杆的圆木,“每次站在这里,我都会想起我和弟弟还在五溪蛮部落里糊口的那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