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一个时候,婆子们便将院墙亭廊石凳假山等等各处都用那笤帚挥了一遍。
太夫人瞟了她一眼,淡淡的道,“已到年关,府里很多事你都走不开,你还是留在府里筹办过年的事吧。这些年都是你经手的,你还是一旁盯着的好。”
到了暖香院,微微一愣,她竟是最后一个到的,就连八岁的江意亭都乖乖的站在江微岸身侧,一副精力抖擞的模样。
累了这几个时候,江意澜早就感受肚肠叽咕,喜滋滋的端起碗抿着嘴喝了一大口,粥才入口,她便哇的一声吐出来,喷在半边桌子上,她紧皱着眉头,恶狠狠的看着那一碗稠乎乎的东西,咬着牙在心内狂呼,“这是甚么?这甚么?”
江意澜吓了一跳,惶然昂首,见满屋子人都在盯着她看,对上文江侯大怒的目光,心头一沉,自知闯了祸,遂起家踢开身后椅子扑通跪在地上,“请祖父息怒,我不是用心的。”
江意澜微微皱眉,稍带厉色的看一眼红颜,竟然这么晚唤醒她,最后一个到的,只怕又要惹文江侯不悦了。
太夫人面色暗沉,轻抬眼皮,看了看江意澜,轻声道,“意澜,你母亲为了你甚么事都不做,亲技艺把手的教你端方,你倒是这般,唉,别的我也不说了。”转头看向文江侯,“侯爷,我看不如让意澜去庵里住几日吧,也好悄悄性子。”
江意澜倒是真的松了口气,去闲云庵,这对她来讲并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是天大的功德,而她亦是不肯丘氏同往的,有些事还是悄悄的停止比较好。
江勤亲身带了几小我下去,摆了一张八角桌子,沉红色桌面上雕着玄色斑纹,细细看去,竟是一朵玄色牡丹,花心中心摆着一条金色长龙,闪着晶晶亮光。
阵阵青烟从假山后传出,地上冥纸仍在燃烧,微红的光照在跪着的女子身上,映出一张惨白悲戚的脸,恰是刚死了娘的月笼,目里点点泪光,射出一道仇恨的光芒,她想起娘曾经对她说的话,‘大家自扫门前雪,莫管别人瓦上霜’,但是娘却死在一个赌字上。
拜过先皇,文江侯便带着江家长幼去了江氏祠堂,亦是一番膜拜,文江侯自是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祭奠先祖的话,又指着江家子孙训示一番,不过是些光宗耀祖之类的鞭挞。
金龙一摆出来,文江侯立时朝地上跪去,太夫人稍稍退后一步跪在文江侯身后,江微岸江微波兄弟跪在太夫人身后,江意遥兄弟则又朝后跪,刹时,满院子人都遵循辈分哗啦啦跪了一大片。
江意澜则偷偷抬了头瞧向那条金龙,在敞亮的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那高昂扬着的龙头似是在诉说着一段高傲的汗青,更似在吞吐着皇家严肃,这是一份无上的光荣,亦是一把直指民气的利剑。
文江侯重视到这边动静,转头瞧过来,立时气的眉毛竖起来,沉声呼道,“江意澜。”竟是连名带姓的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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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却有些委曲,往年腊八祭奠都是寅时起家,辰初祭奠,莫非本年的提早了么?如何没人来澜园里说一声?月笼则如有所思的朝太夫人身侧瞧了瞧,一言不发的扶着江意澜站在丘氏一侧。
字字句句似一把锤砸在江家后代的心头,特别是几位小爷,心头涌上一阵荡漾,这金龙是先帝御赐给江家的,这世代的光荣是任何一个家属都没法攀比的,而此时他们心中亦一样有一把火在烧,竭尽尽力保我大桂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