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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玲！不要说了！”娘只好把身子伏得更低，一面想死力禁止我说下去。从那今后我才晓得，本来一样是帝姬，她能说的，我却不能。
我本该是大宋的公主。我虽为女儿身，母亲也既无背景，又无职位，但毕竟我身材里流淌着皇室的血液，仍可享一世衣食无忧，繁华承平。可在我三岁那年，自富金姐姐抱我去赏过那汴都城南的梁园霁雪，回宫以后，我们就很快都去了一个很远的处所。这一去，便再也没有返来。故国的浮梦已经暗淡漂渺，我几近已经将近想不起汴都城究竟是甚么模样了。到明天，我在我还未满十二岁的生命里，却经历了太多太多让我难以开口的事情，又让我不得不学会固执。
厥后娘在御花圃给朱紫们搬花盆的时候遇见了父皇，父皇给了她一个秀士的名份，娘生下了我。以后我们母女二人大抵也被父皇忘得一干二净。这些年，绎心姑姑一向像亲生女儿般待我。
“大胆贱婢，那个答应尔等在此胡言乱语？”话音未落，只见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女，头戴金玉凤钗对，身着一袭翠色平罗裙，外穿宝蓝色对襟褙子，领口用上好的金蚕丝线绣了月季的斑纹，通体高低华贵非常，就仅看这绣工技术也可知这少女身份不凡。
那天，娘和绎心姑姑在院里替我庆贺生日，娘用非常都雅的彩绳掺着金银的丝线替我编了一串系着金色铃铛的宫绦。我拎着宫绦将它举得高过甚顶，太阳光芒从铃铛的裂缝间泻过来，晃得我眼睛痒痒的，我不由咯咯笑起来。金色的铃铛收回清脆动听的声音，娘和顺地对我讲：“金玲，娘为你编的这串金铃，你可要随身照顾，如许一来，玲儿在娘四周，娘就能找得见你。”
“金玲，金铃……”我仿佛是想到了甚么成心机的事情，又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娘垂怜地替我紧了紧系在肩上的裘袄，却一面忧色地对绎心低语：“这世道，怕是要变了……玲儿是我全数的依托，只盼她能嫁个好人家，莫要年青时就如我这般刻苦，我死也瞑目了。”
绎心姑姑是当年同我娘一起奉养崔妃的贴身宫女，厥后因为崔妃疑用巫蛊害死了明节皇后，崔妃成为庶人后，娘和姑姑就被贬入了宫奴院做最粗重的活，当时候她们才十五岁。
“绎心姑姑。”我伸出冻得通红的手指，翘起脚根掐下一朵开的极艳的梅花：“你说，太刺眼的花，是不是更轻易被掐掉。”
我此时却犟起来：“我偏不！她说娘是奴婢的奴婢，可她呢，她的娘也曾做过奴婢！她的阿公还是个酒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