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兴冲冲跑上前来,传闻只是跑腿的活,意兴阑珊地撅着嘴。
林管事甩袖站起,沉声道:“葛掌柜何必非要做这个恶人!此时你不交,待三爷返来他亲身来你还能不交?梅夫人的陪嫁,三爷天然也做得了主。到时赵姨娘当不得家,三爷收上来还不是交给当家人打理,你这岂不是空惹是非!”
绿萝不睬会婆子惊奇的目光,心头有了丧事也不在乎昨夜两人贪睡不醒的无状。笑意盈盈地出门到了外进要车马。
葛掌柜开口便打脸:“不错,我们都是仆人,不过一个敬江、一个敬梅。再说,江家放着我们女人一个病女儿在外存亡不知,倒巴巴地赶来要帐本。晓得的说江家一团和蔼,大奶奶替梅家的外孙女打理遗产。不晓得的还说是江家人放着病人不睬,倒伸手过界来捞钱来了!传得刺耳点的会说,江家人穷得惦记起媳妇的陪嫁来了!以是,烦林管家带个话,交帐本的话,今后就不要再提了。”
绿萝一刹时惊醒,昏头胀脑地扶着头,一手翻开车帘就要往下走。
林管家见葛掌柜冰山似的脸上有了忧色,觉得事情有了转机,陪笑道:“葛掌柜但是想通了么?不说你我同为仆人本就不该作难。再说江家现在老太太还健在,三房里又没有分炊,都是一个锅里搅食的,江家男人又不睬经济,作为长房媳妇大奶奶现在当着家,三奶奶不在了,她就是要收帐本也是说得畴昔的!”
马车颠簸小半日,绿萝正打盹,车蓦地愣住,四喜青涩的声声响起:“绸缎铺子到了,绿萝姐姐还不下车么?”
回声冲出来一个圆圆滚滚的束发少年,浓眉俊目,白胖的脸盘,双眼炯炯有神,身高比绿萝高出一个头,灰白的棉袍、褐色翻毛袄,一脸浑厚的笑,看着几分傻气。
伴计径直带绿萝去了前厅,四喜留在了后门跟伴计们嬉笑着谈天。
梅伯一张老脸也笑起了核桃纹,说道:“这跑腿的事就叫我家小子去吧,这女人病刚好,你们也跟着受累了长时候。”说着转头冲廊外一间房嚷嚷:“四喜、四喜!”
四喜闷不吭声地跃上马车,公然一起飞奔而去。
江离小时候也常跟着母亲到铺子上来,笔迹葛掌柜有些印象。只是现在有些分歧了,笔力更显健旺萧洒,清秀中见精干,特别落款处一朵梅花印章格外谛视。这是梅家传给女儿掌管十几间铺子的信物,宝石珠花印章,见物如见人。
林管事话哽在了喉咙,再也出不得声,一甩袖出门而去。
梅庄分为两进,里进住了主子丫头,中间角门上轮番着仆妇守夜。外边住着一个车夫一个小厮、另有一个老仆。
绿萝本也偶然让他去,看他的模样不乐意,恰好说:“不敢劳动四喜跑腿。女人叮咛我亲身跑一趟,还得快去快回的。我嫌别的小厮赶车太慢,若能光驾送我一趟的话感激不尽!”
林管家紫涨的面皮,腾地站了起来,臊得话也倒霉索,手指着葛掌柜道:“你,你,梅家一个掌柜也敢如此责贬江家!你,脱不了这些铺子不是姓梅就是姓江,总不会姓葛!梅夫人没了大半年,交还给江家岂不是天经地义,哪容得你一个小小掌柜的作势!”
后门大开着,几小我中恰好有之前葛掌柜使来梅庄走动的伴计。
葛掌柜沉吟着刚要开口,伴计上前去附耳低语几句,递上了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