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是叫你,有何不当吗?”高岳奇道。
落日西下,秦州陇西郡首阳县(今甘肃省渭源县一带)县北十里外的白岭山,被苍茫浓厚的暮色无声覆盖。
说着,他眨两下乌黑晶亮的眸子,瞅着高岳,略歪头道:“听你口音,也不是本地人,也罢,贤弟我就奉告你,我们这白岭山白岭村,恰是秦州陇西郡首阳县治下。”
现在他面色蜡黄,剑眉紧皱,双目深闭,呼呼喘气,只要那眼皮却还间或跳动——他正沉浸在梦魇里,没法自拔。
小男娃无言以对,听得半懂不懂似的。内心感觉高岳说的仿佛有事理,嘴上却不肯认输,晶亮眼眸眨了眨,,便转了话题强道:“太阳都照了屁股,你这大一小我,却还赖床不起。”
小男娃斜睨着一双晶亮亮的眼睛,不悦道:“上个月,我便已是十三岁了,如何还是小娃娃?”
“开口!忠义之心,男儿之本也,为父日夜教诲你,你怎可言出不逊?”
“亮子,不要胡搅。”
“奉帅令,只要投降,既往不咎,繁华唾手可得!”
正值春分时节,中原已是万物复苏,枝头吐绿,但西北大地上,仍然是水瘦山寒,大漠黄沙,仿佛是造物主用苍硬线条,粗粗勾画出一副凛冽冷落、沉默静止的画卷。
叫完一声,他把门推开,屋外的阳光刹时洒了出去,阳光倒把高岳的眼睛晃的发刺,不由得眯起双眼。
“高岳……高宠?”
但是,明显记得跃入黄河中那一刻,澎湃河水灌入口鼻的那种堵塞感和疼痛感,为何现在又躺在这安好而陌生的柴房中?
以宋将为中间,有无数的金兵不竭澎湃而至,间或有高喝声。
“云崧,你生性狠厉果断,昂扬狠恶,不记为父教诲。此次圣旨既下,怎能不遵。且为父平生奸佞,六合可鉴,朝廷纵有猜嫌,吾当披肝沥胆,分解曲直。诚可爱者,十年之功,毁于一旦。”
“讲来。”
“啊。好好。”
小男娃瘦瘦的身板,在地上映出一个长长的影子。高岳见是个孩子,张口问道:“小娃娃,你家长辈可”
远处中军大帐旁的望台上,猎猎作响的“金”字大旗下,十数名盔明甲亮,杀气兴旺的金将簇拥着一人正向战阵中无张扬望。此人身材高大,虬眉长髯,面如火炭,恰是十万征南金军的最高统帅——完颜宗弼。
万军当中,一员青年宋将,身高八尺,披黄金锁甲,跨下雪蹄朱焱骏,手掣錾金虎头枪,飞马驰突,纵横连荡。
细目副将闻听高宠二字,头皮发麻,窄窄的眼睛瞪得溜圆,失声大呼一声。
山脚下的白岭村,百八十户人家,多是费事的山民猎户,现在炊烟袅袅,给安好幽谧的人间,增加了一分温馨的人间炊火。
宗弼神采庞大,摆了摆手,缓缓道:“彼虽杀我儿郎甚众,然孤身面对我千军万马犹然不惧,竟如入无人之境,诚懦夫也,豪杰也,某甚爱之,惟愿其力竭而降。”
只见宋将手中大枪左挑右刺,劈面用心,浑如蛟舞龙飞,寒星点点,金光熠熠,水不能入,矢石所不能摧,一时候,金兵死伤无数。
又一矮壮副将紧握剑柄,怒道:“这个南蛮,已杀我大金兵士三千余人,阵斩战将二十六人,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