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世面的潆洄百无聊赖,转头看向了坐在窗边了望着远方的女子。
女子看着那孩子,沉默不语。
小女人说完便低下了头,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潆洄坐在又长又窄的条凳上,内心冷静地念叨着那先生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八年前的本日,这临安城还不叫临安城……”
女子伸出莹白的手,接过那枝杏花细细打量,却没说出要买下杏花的话来。
三两只青蓬划子行在水雾蒸腾的河面上,艄头的船家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动手中的长蒿,盈盈碧水不耐挑逗,漾起一圈圈藐小而动听的波纹,非常勾民气弦。
平话先生公然一字没差的反复了潆洄心间溜过的那一串话,可她却没有半分雀跃。
“长宁公主去哪儿了?”有人非常恭维的问道。
一贯不喜多话的女子轻声问:“你但愿我买吗?”
小女人洁净纯粹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她眼巴巴地瞅着女子,毫不踌躇的说:“当然想!”
真是不讲究,潆洄心中想。
她听这先生说这一段已经说了八回了,每年的三月二八,这平话先生都雷打不动的说这临安旧事。这事儿是旧事,这说的话也是旧话,平话先生说了八年,一个字都没有变过。
枯瘦的老树从青砖瓦房中探出细弱的枝桠,枝上嫩芽早已伸展成小小的新叶,偶有懒怠的雀鸟儿停在上头安息一阵,扑棱着羽翅清脆的叫上两声,便萌收回些许的活力。
“为甚么要卖杏花儿呢?”女子问道。
潆洄撇撇嘴,每回都是这个唬人的说辞,一点新意也没有。
平话先生一拍醒木,本来有些喧闹的茶馆立时静了下来。他环顾四周,对劲的点了点头,便唾沫横飞的讲起了当年临安城的旧事。
潆洄倒吸一口冷气,谷主向来不喜别人触碰,这小丫头胆小包天,可要不利了。
“走吧。”女子檀口轻启,对潆洄道。
“但是街上的杏花儿如许多,我又凭甚么买你手上的这一枝?”女子稍显冷酷道。
“我没有银子买你的杏花儿,你且将这个拿去吧。”
“这承明殿里几十具着素的女尸里头,有王后,有夫人,另有王后身边的女使。却独独不见了魏王独一的血脉——以才情晓谕七国的长宁公主。”
潆洄内心说了一句:一看就是第一回听这段故事的,没有见过世面。
“对镜容光惊瘦减,万恨千愁上眉间……”
潆洄转头见那女子渐行渐远,赶紧撑起一把泛黄的油纸伞跑进雨幕中跟了上去。
世人不由唏嘘,“生逢乱世,自当是成王败寇。败而不降,宁死不平,这魏国王族也算是殊偶然令的了。”
小女人眼中的光彩稍稍暗淡了些,却还是不断念的说:“但是我手上的杏花儿和这街上的杏花儿都不一样。”小女人殷切的将手中的杏花递给女子,但愿女子能瞧出它们之间的不同:“您看,我这枝杏花儿是这青石巷里最美的一枝。”
潆洄回神,本来那先生已经讲完了那桩早已尘封在汗青长河中的故事,现在正慢悠悠的轻啜着一杯早已凉了的茶水润喉。
独一变了的,只是那年年分歧的听书人。
女子一袭素衣翩跹,绣着高雅的白玉兰的广大的衣袂如胡蝶普通不住翻飞,给人一种将要乘风归去的超脱之感。
“蜜斯,蜜斯,买杏花儿吗?”一个穿戴粗布衣裳、梳着丱发的小女人抓住女子的衣袖,睁着一双敞亮的眼睛希冀的问着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