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甚么要卖杏花儿呢?”女子问道。
“我没有银子买你的杏花儿,你且将这个拿去吧。”
“八年前的本日,梁国的铁骑踏入鄢陵,扼住了魏国的咽喉。魏王抵死不从,领着三千亲卫与梁国十万将士厮杀,终是寡不敌众,在城门外自刎而死。”平话先生道以折扇为剑,做了一个引颈就戮的手势:“魏王死了,魏王族也好不到哪儿去,魏王后领着后宫女眷全数吊死在了承明殿上,梁军走进当日魏王议事的承明殿取玉玺时,只见着合座缟素,甚是苦楚。”
平话先生一拍醒木,本来有些喧闹的茶馆立时静了下来。他环顾四周,对劲的点了点头,便唾沫横飞的讲起了当年临安城的旧事。
“走吧。”女子檀口轻启,对潆洄道。
女子伸出莹白的手,接过那枝杏花细细打量,却没说出要买下杏花的话来。
小女人下认识的往身上蹭了蹭手,方才诚惶诚恐的借过玉镯,恐怕一不谨慎就打碎了这贵重的物什。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将那玉镯子还给了女子。
饶是潆洄早已听腻了这段旧事,常常听到此处时,心中都会生起一丝淡淡的欣然。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豪杰。是非成败转头空……”头发斑白的先生拿动手中的折扇摇啊摇,须发飘飘,看着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本日我们不说别的,只说这临安城……”
小女人眼中的光彩稍稍暗淡了些,却还是不断念的说:“但是我手上的杏花儿和这街上的杏花儿都不一样。”小女人殷切的将手中的杏花递给女子,但愿女子能瞧出它们之间的不同:“您看,我这枝杏花儿是这青石巷里最美的一枝。”
已是辰时三刻了,临安城已褪去了夜里的沉寂,垂垂地染上了一股尘凡的气味。
女子一步一步走的极慢,仿佛是在看甚么,又仿佛甚么都没看。潆洄不敢粗心,亦步亦趋的跟在女子的前面。
潆洄回神,本来那先生已经讲完了那桩早已尘封在汗青长河中的故事,现在正慢悠悠的轻啜着一杯早已凉了的茶水润喉。
潆洄内心说了一句:一看就是第一回听这段故事的,没有见过世面。
小女人说完便低下了头,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潆洄转头见那女子渐行渐远,赶紧撑起一把泛黄的油纸伞跑进雨幕中跟了上去。
“蜜斯,蜜斯,买杏花儿吗?”一个穿戴粗布衣裳、梳着丱发的小女人抓住女子的衣袖,睁着一双敞亮的眼睛希冀的问着女子。
真是不讲究,潆洄心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