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那高钧一看便知是元湛的人,另有赫玄带领的那些影卫,也不是吃干饭的。
碎玉到底是掌事宫女,只得在前面带路,但几次回望,恐怕他们走远,只落下她孤身一人。
一进成熙宫,便闻到狠恶的腥臭味,再无半点昔日的暗香。
元湛没有言语,沉默拜别,沈清欢亦不声不响地跟在他身后。
沈清欢一愣,元湛已率先进了门,没再多看她一眼。
“我进建章宫的那夜,你没派人跟着我么?”沈清欢淡淡反问。
“蛊虫。”沈清欢吐出两个字,元湛指尖轻微一跳。
碎玉回声下去,元湛缓缓回过甚问:“这是如何回事?”
越近那臭味越浓,待到了德妃房门口,碎玉再不肯往前走一步,嗫嚅道:“娘娘就在内里。”
最可骇的,是那张脸。仿佛是由千万只虫子从脸皮之下喷薄而出,又或许,它们本来就发展在那边,靠吞噬血肉而活。现在,只要森森白骨,和黑浊的脓液,而那脓液还在不竭翻滚,仿佛有新的虫子在孕育。
宫人们上前见礼后,便都瑟缩着躲到一角,竟没有人敢领着他们去德妃的屋子。
碎玉进门时脚下一绊,几乎跌倒,她现在,已镇静得不成样,眼中另有深深的惊骇:“禀报皇上,娘娘……娘娘……她死了。”
这时,火把送来,沈清欢闪电般地拉开门,将火把扔了出来,随即又将门踢上。
好久,皇上才开口,声音如被碾压过般,破裂沙哑:“湛儿,委曲你了。”
碎玉是德妃身边的贴身宫女,现在求见……沈清欢目光一闪。
沈清欢扯了扯嘴角:“不要忘了,前面坐着的,便是皇上的车夫,你是想让我再背个谋反之名么?”
窗纱内,有几点黑影在挪动。
元湛握着下巴:“倒真有点君临天下的气势。”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那响声才终究垂垂消逝。
沈清欢文雅地落座,并对一向体贴她的大众们含笑挥手,倒像是女王巡查。
元湛微怔,那夜他在殿前昏倒,一干影戍卫主心切,的确都跟从在他身边。
“父皇,”元湛降落开口:“便依她罢,儿臣无妨。”
“能够出来了。”沈清欢说着便去排闼,去被元湛拉住:“你走在本王前面。”
皇上公然醒了,但还是面色惨白,衰弱地靠在床头。
李公公惊呼:“对皇高低蛊的人,就是德妃娘娘?”
“皇上,成熙宫宫女碎玉有急事求见。”李公公的声音从门口传开,突破了这片死寂。
沈清欢慵懒一笑:“他若醒了,不知死的是谁?”
元湛眼神一震,昂首看向沈清欢。
------题外话------
皇上惊坐起家:“你说甚么?”
她走到床前,皇上看看她,又看看元湛,最后一叹:“也罢,人之平生,哪有那么多事要顾忌,朕便成全你们,择日结婚。”
不知多了多久,皇上才仿佛终究想起这房中另有别的一人:“玥儿,你也过来。”
沈清欢深深地望了元湛一眼:“她所恋慕之人的脸,须得整张皮揭下,为她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