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室陵夷,这十数年来,那些有气力的诸侯,除非有事求于周王,不然极少会亲来洛邑参与腊祭。但迄今为止,还是也还是有少数几个诸侯国仍然礼事于周王,比方杨国、单国、刘国等,虽都是些不入流的弹丸小国,有些封国乃至不过百里,但非论大小,好歹都算是有爵位的国君,只要肯来,便算是给周王在百姓面前撑住一点面子,故每年腊祭之前,周王都会早早下诏,“请”这几个诸侯前来插手腊祭。
杨伯等人,一定也情愿年年长途跋涉而来,但本年,他们却都主动地早早到来,非常痛快。
“等战事毕,孤再亲去洛邑,会一会那些人……孤料她没那么快便另嫁……便是定下婚事,又有何妨?”
曹国产生内哄,周室不但制住了反叛的公子缓,帮忙原曹侯姬休规复了国君之位,乃至,竟然还拿住了小霸郑国国君郑伯的把柄,传闻,郑伯正在亲身赶来洛邑的路上。
茅公虽未亲见宰夫买的信函到底言何,但从方才那信使的报告来推断,宰夫买的周国求亲之行,必然未能如愿。
阿玄本来怀了些忐忑的表情,随了阿谁收信人的沉默,在日子的悄悄流逝当中,终究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随扈亦越说越是愤恚:“晋人便罢了!宰夫此次入周,对周王礼数全面,涓滴无不到之处,周人却竟也助晋人欺我穆人,晋人衅事,周人不但不加干与,反用心将城门挡死,实在欺人太过!若非宰夫严令制止,小人便是不要了性命,也不能叫人如此骄易我穆人!”
周王内心不免对劲。
信公然是她写来的。
茅公在穆宫中资格颇深,是文公小时起的伴人,后历任侍从官职,从藐视着庚敖长大,说话也无过量顾忌,便哈腰,一边捡起地上的翰札,一边问:“君上,到底出了何事?但是晋国亦向周王求亲?”
他这等反应,显是暴怒至极,以茅公对庚敖的体味,光是晋人或周人的挑衅,毫不至于令他暴怒至此境地。
宰夫买言,王姬已安然到达王城,只是周王并未允婚,他此行有负君上所托,甚是忸捏。幸亏周王未一口回绝,另不足地。另,晋国亦派使者同来求亲,但据他所知,目前周王也无应许晋国之透露,请君上不必过量挂虑。
庚敖双眸微微一眯:“照实道来!”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周室做了一件令天下诸侯刮目相看的事。
一对劲,他就册封起了阿玄。
“又,另有一事,还是尽早奉告你为妥。阿兄隗龙已自脱身。因我先前曾要你将他开释,他现在自去,为免你不知情而空挂于心,特此相告……”
庚敖目光倏然又是一亮,忙拿起一旁的信筒,抖了数下,内里公然坠下一卷折叠整齐、以蜡封缄的帛书,他一把接住了,谨慎翼翼地破开封蜡,展开。
这几个诸侯,是来洛邑插手腊祭的。
一转眼,阿玄回到周室已经三个月了。
这才是宰夫买此信要表述的重点。
西戎人一贯刁悍,从周朝立国之始,游牧民族便成了周朝这个以农耕为本的中原国度的祸害,经常遭它袭扰,阿玄的父亲,现在的周王,当年便是打西戎败北,名誉一败涂地,至今一蹶不振。
茅公本就未走远,还候于外,本觉得好动静至,于接下来的这场大战也是个好兆头,却不料帐内忽传出一声喝吼,辨声绝非功德,一惊,忙命人将信使传来,带入帐内,看向庚敖,见他神采不辨喜怒,只问信使:“你曾随宰夫去往周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