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闻言,神情微滞,随即抿嘴一笑,先是规端方矩地行了福礼,方笑着将手放进许氏手中。
这段官司,还要从云颂被钦点司天监监正提及。
由此可见,大伯母周氏并不如表示那般,对原主视如己出、心疼有加。
云颂自幼聪明好学,天禀之高,就是云周幼时都有所不及。
那张氏也是命薄,生下云初以后便放手人寰。
“前几日还是有些畏寒,下不得床,这几日气候好,让几个丫环搀着在屋里逛逛,出了些汗,本日一夙起来方才感觉身子大好。”
正面三间上房,东西配房、游廊皆小巧新奇,台阶上站着几个穿红着绿的小丫环,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
这行动将许氏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母子干系降至冰点。
许氏见云初谈笑举止风雅有礼,与病前目下无尘、孤傲自大判若两人,感到有些不测,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好几眼。
男魂这一起不紧不慢地跟在云初身边,听到动静,悠悠地飘进正屋去了。
云初之父云颂在这点上,倒是颇得云周的真传。
张氏身后,云颂甚是哀思,对情爱二字心灰意冷,誓不另娶,竟修起了清闲道。
固然上一世许氏对她不闻不问,但出嫁以后,直至许氏暴毙之前,云府一向都是她强有力的后盾,便可知许氏对她的庇护。
过了一盏茶的时候,带路丫环方将云初引向正屋。
又听到云初提起姑洗,想到早上那起官司,不由得神采微微下沉。
进得配房,正屋的声音已完整听不见,带路的丫环也稍稍舒了口气。
正因为云颂才调横溢,张氏身后又一心向道,云周病故以后,身为小儿子的云颂丁忧返来,被痴迷道法的天子楚德,钦点做了司天监的监正,而同在司天监的大儿子云茂,满心觉得监正非他莫属,到头来倒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堪堪落得个少监。
进得屋内,袅袅檀香劈面而来。
两边设一对檀木小几,左边几上,置着白瓷的鸭熏,右边几上,美人瓶内插着时新花草。上面两侧四张玫瑰椅,搭着石青锦缎椅搭,椅边一对高几上,茗碗瓶花齐备。
就在许氏费经心机,要在都城为云颂谋一门好婚事时,与父回籍祭祖的云颂,却赶上了云初的母亲张氏。
待到云颂回京,张氏已然身怀六甲……许氏只要按下满肚子火气,安排下人妥当照顾,但终是有些心结,常日里也不肯见她。
松澜院,是云初祖母许氏居住的院子,进门即见几棵松柏、几叶芭蕉,几丛萱草,将院落装点的甚是古朴温馨。
适逢云颂的兄嫂周氏,刚生下幺女云萱,便非常体贴肠,将照顾云初寝食起居的任务,揽到了身上。
十六岁那年进士落第后,更成为天下人眼中的天之宠儿。
太夫人许氏约六十多岁,身着黛紫色的长褙,一头黑中带银丝的头发,梳的涓滴稳定,五官略显凌厉,不怒而威,独坐于厅正面的檀木榻上。
正屋与配房陈列类似,却更多了些古朴大气。
一见她们来了,齐齐曲身见礼,春秋稍大阿谁,勉强扯个笑容迎上来,“七娘子万福,太夫人正与大老爷、大夫人说事,还请七娘子先去配房稍待。”
见云初款款而来,太夫人许氏笑着伸脱手,面上涓滴看不出,刚刚才发过肝火。笑容似是由心而发,冲淡了些许凌厉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