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天然地清清嗓子,“克日身子是有些不大利落。”
见许氏掀起眼皮看她,她利落一笑,“我们这些做奴婢的,都是听主子的叮咛办事,有甚么照顾不照顾的。之前都说七娘子目下无尘,此次大病初愈,情面油滑上,倒是通透很多。现在沁芳园……外务层次清楚,下人们各司其职,对七娘子恭敬庄严……娘子逢人奖饰是我教的好,可您是晓得的,御下这事儿……可不是一两天就能上手的。”
又嗔了姑洗一眼,“你如果早些年跟我说这些话,说不定老二屋里早就添新人了!”
经外院采买的,都是主子用的药,张妈妈因为护主的原因,才被特别照看。
周氏内心一松,面上忙显出体贴之意,正欲开口,听到云初的声音。
姑洗挺直身子,一脸慎重,“固然二老爷一向偶然家事,但大老爷已然妻妾后代成群,如果没有七娘子,二老爷闲云野鹤也就罢了。既有七娘子,又得二老爷如此看重,大房和二房也要各是各才是。”
许氏在正屋独坐好久,考虑再三,直到用膳才情虑全面,雄赳赳气昂昂地叮咛赵妈妈:“找人将这几日的事情奉告二老爷。”
姑洗游移地看着许氏,“太夫民气里明白,奴婢此番拜别,虽有前情,但也是局势所趋。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话虽如此,昔日我瞧着倒也平常,近期看着,倒有老宅的大师风采。”姑洗至心赞了句。
“二老爷的心机……我们做下人的可猜不透,虽说他之前也宠着七娘子,可若不是此番大难,还真不晓得竟是看得如此重呢!今时分歧昔日,体贴则乱,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还是放宽解。”姑洗见许氏展颜,也笑着说道。
风痹之症,多是上了年龄的人才会得,云府主子们上年纪的只许氏一人罢了。
“你也一把年纪,可干不了这个。坐着陪我说说话吧。”许氏抬手止住。
二人走后,许氏遣了下人,独安闲堂屋坐了好久,直到赵妈妈返来方才回神。
姑洗闻言眼里出现泪光,指着一旁站立的赵妈妈说:“这不是另有蓉儿么!蓉儿话虽少,但内心比我还明白,做事又极稳妥,有她在您身边,我也放心。小娘子们都是有主张的,您只是不风俗和小辈们相处,多和她们说说话,也让她们多学学您的处世之道,对儿孙来讲,岂不是天大的福分。”
姑洗侧身坐在榻边的小杌子上,悄悄为许氏捏着腿。
药必定不是从药房那边抓错的,如果如此,刘大夫不会自砸招牌,赵妈妈也不会查到周大的头上。
许氏微眯眼睛,思考半晌,“七丫头现在及笄,是要将管家之事学起了。”
两人施了礼,赵妈妈垂手站在许氏中间,许氏朝姑洗招招手。
“但是请太医诊治过了?合离草药性虽不燥,毕竟风剂,不成妄用。还是请太医确诊风痹之症后再用才好。”
姑洗顿顿,见许氏听得专注,面上并无不耐之意,方又说道:“何况,二老爷的家事,还是要由二老爷拿主张才是。当年既故意,从故乡挑了奶妈丫环过来,现在您决定不再管家,七娘子又待字闺中,想必二老爷也不会对二房内宅之事置之不睬。是持续请大夫人托管,还是再寻个女仆人,端看二老爷如何考虑了。”
许氏闭上眼睛,捻起佛珠,半晌才开口:“七丫头出事今后,我看老二那模样,又想想老爷之前的叮嘱,算是有些看开了。本来我故意将家里都交给周氏打理,谁知却出了捧墨的事……拖了这么多天,只是想等老二返来,把孩子们叫一起好好交代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