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屋中氤氲起阵阵酒香,云初将酒倒入杯中,放在顾沄面前。
他弯下腰,双手撑着她两侧的桌沿,双目与她平视,将她全部框进本身怀中。
“那周雅静小小年纪,心机却很暴虐,如若让她攀上朱紫,恐对父亲倒霉。”云月朔脸肃容。
容羽有些哭笑不得,“这还真是……即便纨绔后辈也不敢如此做,好歹是勋贵家的娘子……”
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劈面而来,令云初心脏骤停,透不过气。
顾沄的手微顿,唇角轻勾,面庞沉寂如水,缓声答复:“你忘了,我只是一抹幽魂,如何能饮得人间之酒。”
不该被冤枉、被人谗谄死!不该冷静无闻地,抱恨屈辱而死!
既知那民气机狠厉,还要如此结仇,现在反过来担忧师父……容羽感觉自家师妹的行事气势……实在清奇。
容羽闻言,愣了愣,当真想一会儿,才斩钉截铁地答道:“若周家真有如此筹算,也送不到秦王府去。秦王身材有恙,慈惠大师活着时曾说过,秦王弱冠之前不能进女色。若送到太子府或今上后宫,或答应行。”
“师哥,你可曾在乎过命数?”云初忍不住问。
云初安闲一笑,并不答话,将酒壶放在小火炉上温起来。
云月朔本端庄地看着他,“我污了她名节。”
他那张如雕镂般俊美的脸,现在泛着冷意。颀长的凤眼里,闪动着莹莹的光芒。绝美的唇微抿,带着几分伤害的气味。
云初点点头,不再诘问。
入夜,云初端坐在桌旁,桌上一壶酒,酒壶中间拢起的红泥小火炉中,炭火明显灭灭地映着她的小脸,让她看上去有几分莫测。
他恍然大悟:“周家之人,气度狭小,你一脱手便是毁人明净,难怪如此急仓促地来找师父……”
“既然秦王如此受宠,周雅静长得非常不错,周家若再不要脸些,狠狠心将周雅静送入秦王府做妾,也何尝不成。”云初盯着脚尖,幽幽说道。
有些人,合该是如此风景霁月。
顾沄飘但是至,见到这个架式,眉尖微挑,有些讶异,又感觉风趣,兴趣勃勃地坐在她的劈面,以手支颐,调侃道:“娘子,深更半夜不睡觉,这是要做何雅事?”
云初盯着他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那周雅静若与太子,或者天家攀上干系,我岂不是要遭殃。”云初煞有介事长叹一声。
上山之时的满腹疑问,颠末容羽的一一解答,有了一些眉目。
“哦?那依娘子看来,我若饮不得此酒,就不是幽灵了?”
远方是宏阔的安好,一轮橙日静卧于墨色的群山之间,将薄雾染成如烟的轻纱,般若寺的钟声遥遥传来,为四周平增多少禅意。
云初心中无事,才蓦地发觉,日影西斜,已是傍晚,不由往亭外望去。
容羽闻言,面庞微滞,考虑一番,方才慎重开口答复:“此事本来偶然坦白你,现在既来相问,也应当奉告于你。只是……此事毕竟乃家事,还应当由师父亲口奉告你才是。”
上一世,云初对云颂所知甚少,又没有原主的影象,对于云颂的陈年旧事,实在毫无眉目。既然是家事,容羽不便代为解惑,也在道理当中。
“昨日……李大管事来静斋,将父亲所绘的温泉别院图纸转交于我……现在另有一事不明,请师哥解惑。”云初面带踟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