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宁心中一阵黯然,眸光垂下,狠狠咬牙,霍然回身,大步而去。
淳于弘杰立在灵案另侧,神采阴沉,只是瞧着她连连嘲笑。陆轻漾浑似不觉,如常上前与新来宾客见礼。
隔了好久,耳听着更鼓三响,已经半夜。陆轻漾拭了拭泪,说道,“我去瞧瞧罢,看要如何措置?”
阮云欢心中一抽,闭了闭眸,才向那新添的棺木望去。七寸厚的柳泉木棺木,棺盖未合,新漆未上,连案上的灵位都是草草书就,不由得内心便多了几份苦楚。
淳于弘杰点头,向淳于顺道,“端王殿下?”
陆轻漾咬唇,只是点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陆轻漾怔怔瞧着灵堂门口,但见公孙至公子公孙乾、二公子公孙克在前,抢先跨入厅来,而在公孙乾身后,那苗条的身影,超脱的容颜,恰是本身朝思暮思的五郎公孙宁。
这统统,阮云欢尽数瞧在眼中,不由心中一疼。想她和五哥一对璧人,竟落到明天这个境地,不由悄悄难过。
阮云欢见他神采沉重,内心更加一紧,只是倚着陆轻漾坐下,再不敢多问。
阮云欢侧头,但见她眸中冷冷,背脊挺的笔挺,肥胖双肩,似能承千斤重量,与方才在偏殿中的慌乱失措判若两人,不由悄悄点头,心底暗赞。如此女子,也不枉五哥为她情殇,为她远走他乡了!
耳闻大门口小厮回禀,端王淳于顺返来,便跟着入了灵堂。
正这个时候,但闻脚步声响,仓促而来,厅门一响,淳于信神采暗沉奔了出去,一眼瞧见二人,似松了口气,点头道,“那边有人照顾,你们且别畴昔!”
灵堂门口,淳于坚正在探头向内张望,见二人行来,忙迎了上来,说道,“你们如何过来了?”
淳于信剑眉一拢,低声道,“睿敏郡主!”暗想王妃惨状,她一个女儿家见了,又如何能受得了?
眼瞧着公孙宁的身影消逝厅外,陆轻漾满身的力量仿佛被人抽走,身子一软,向后便倒。
早有丫环将一只瓦盆送到陆轻漾手中,陆轻漾举起,向灵堂门口一摔。瓦盆落地,“嘭”声脆响,碎成四分五裂,跟着哭声大起,十六名扛夫上前,正要扛抬平阳王棺木,却见两位郡主膝行爬前,攀上平阳王棺木,放声大哭,不肯罢休。
一句话落,门口赞礼之一当即高唱,“起灵……”
阮云欢点头,张嘴想问,却问不出来。
阮云欢凝目向他谛视,轻声道,“不打紧!”
淳于昌仓促向阮云欢道,“里头血腥气重,你且别出来,自有我们照顾!”回身跟着陆轻漾入内。
心念刚动,便闻门外小厮声音喝道,“显武大将军到!忠恿将军到!公孙节度使到!兵部参将骁骑尉到!”竟然是靖安侯府四位公子连袂而至。
阮云欢急道,“如何王妃殁了?但是急病?有没有传太医?”
淳于弘杰忙道,“劳侯爷台端,愧不敢当!”当下唤小厮引四人偏厅饮茶。
阮云欢细细问了半晌,见不得方法,只好罢了。
公孙宁随在公孙乾身后,从入厅到膜拜,到焚香,始终未向陆轻漾瞧去一眼,现在终究忍耐不住,目光向她一扫,但见昔日娇俏活泼的少女,现在惨白蕉萃,仿如鬼怪,不由心头一疼,举步便要向她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