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帕心中一震,有些赧然避开齐王手掌,垂了头道:“无妨事,锦帕,未曾放在心上。”
蒹葭一把飞刀使得入迷入化,寒光一闪,无量一缕黑发飘然落地,她声音寒的不像话:“识相便快些走。”
无量低头抚了抚匕首,面上一闪而过的和顺:“你自是不知,这匕首是她还未曾成仙时赠我的。”
无量也未曾在乎,独自说了下去:“吾当时奉了仙帝旨意给那阎王送存亡簿,路途悠远,成日无聊也翻了几眼,一眼瞧中了蒹葭的命格。是极阴的命格,九族皆灭,二十岁就没了。”
“你既不想去,吾只好将那灯市搬了来。”
苏慕点头:“不知。”目睹无量又要气急,弥补了道,“天演卦象显现,蒹葭地点阵法重重,呵,一想便知。”
无量笑意更胜:“吾是仙身,自是神通。小丫头,你可想晓得,你何时能离开苦海?”
苏慕笑的了然:“吾一时私心,这便带你去找蒹葭,你我二人充足,不必连累锦帕惹上这趟艰险。”
二人运了法,隐了身形向地底探去。苏慕得了闲暇扬眉问道:“蒹葭所赠?蒹葭仙子法器乃是一柄荷梗,怎得赠你匕首?”
锦帕抽抽泣噎不敢转头,却听得背后没有一丝动静,摸索的转了身,却瞧见齐晟轩望着本身,一双如星的眸子盯得当真。夜风偷漏过窗柩,酒香缭绕鼻尖,齐晟轩兀的伸脱手抚了抚锦帕脸颊,话音里低降落沉浸了柔情:“那日冲犯女人芳名,原是齐某不该。”
她面色冷僻,冰冷的吐出一句:“你是来寻仇的吗?你是哪家主子派来的?”
“蒹葭被关在玉苑九尺之下的一个地牢里。牢里确有二龙戏珠的血池,想是祭露台。”无量咬了牙:“我实该早些使血祭诀,哭的蒹葭多挨了这几日。”
彼时蒹葭还不叫蒹葭,是康鉴十四年夏家的蜜斯。夏家泼天繁华,连当时的天子南巡也钦点夏故里林为避暑之处。也是这繁华,惹了满门抄斩。朝堂上风云瞬息万变,敌对的阮家递了奏笏告夏家通敌叛国,手札暗卫证据各种,蒹葭彼时仅六岁,圣旨将至,家母冒死托了小厮将孩子送出,谁知那小厮贪恐怕死,前脚拿了万贯白银,后脚就将蒹葭送到了阮府门前讨赏。
无量摇了点头,“你莫要曲解,本日是那乞巧节。平常女人都要去逛了灯市,你可想去?”
阮家老爷不动声色收了这七岁的小丫头,蛇蝎一样的心机。竟将蒹葭送至了暗卫,十年打磨,蒹葭成了阮家最好的杀手,成了阮家最锋利的一把刀。
无量微一点头,念一道通天诀,凌于玉苑最顶处。虽障眼了隐身诀,仙力还是引得树叶沙沙作响。无量闭了眼忽的从身侧取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朝手腕深深划出一道血痕。血珠簌簌滴下,念出一道烦琐的符咒,蓦得刀刃寒光一闪,无量猛地挣了眼:“蒹葭!”
她每日刀口上度日,取人道命手起刀落。花一样的年纪,却在刀光剑影里染了一身的鲜血。她不晓得本身从那边来,父母姓甚名谁。只晓得杀了更多的人,拿了更多的赏银,就能早日逃了这樊笼。只是她半夜梦回,愈来愈多血肉恍惚的尸身向她索命。她一次又一次的从梦中惊醒,如许暗无天日的日子一眼望不到头。
“彼时康鉴十四年,蒹葭存亡簿上第七世。是吾第一次遇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