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日刀口上度日,取人道命手起刀落。花一样的年纪,却在刀光剑影里染了一身的鲜血。她不晓得本身从那边来,父母姓甚名谁。只晓得杀了更多的人,拿了更多的赏银,就能早日逃了这樊笼。只是她半夜梦回,愈来愈多血肉恍惚的尸身向她索命。她一次又一次的从梦中惊醒,如许暗无天日的日子一眼望不到头。
彼时蒹葭还不叫蒹葭,是康鉴十四年夏家的蜜斯。夏家泼天繁华,连当时的天子南巡也钦点夏故里林为避暑之处。也是这繁华,惹了满门抄斩。朝堂上风云瞬息万变,敌对的阮家递了奏笏告夏家通敌叛国,手札暗卫证据各种,蒹葭彼时仅六岁,圣旨将至,家母冒死托了小厮将孩子送出,谁知那小厮贪恐怕死,前脚拿了万贯白银,后脚就将蒹葭送到了阮府门前讨赏。
齐王似是不堪醉意,枕了狐裘枕,满室氤氲了烛光暖和,锦帕抬了头,认当真真道:“不过统统都会畴昔的,锦帕现在已找到了最贵重的东西,惟愿齐王洪福齐天,又有真龙血脉,定能心想事成。”
二人运了法,隐了身形向地底探去。苏慕得了闲暇扬眉问道:“蒹葭所赠?蒹葭仙子法器乃是一柄荷梗,怎得赠你匕首?”
无量也未曾在乎,独自说了下去:“吾当时奉了仙帝旨意给那阎王送存亡簿,路途悠远,成日无聊也翻了几眼,一眼瞧中了蒹葭的命格。是极阴的命格,九族皆灭,二十岁就没了。”
身侧忽飞来无数细针,隧道里蜿蜒盘曲一片乌黑。那针尖竟如同长了眼般幽幽闪着蓝光,直向二人戳来。目睹即要刺穿皮肉,苏慕运了灵力啧了一声:“本来这隧道里还藏有这等构造,真是心机周到。呵,雕虫小技。”
直到她半夜梦回惊出一声盗汗,蓦得展开眼,无量噙了笑,斜斜倚靠在她床头。
无量有些诧然:“怎得十六年级,性子这般倔?内里那大好天下,你见过多少了?”随即了然:“是吾忽视了,你自小流落,未曾好好做过一日女人家。”
蒹葭用被子蒙了头:“不想。”
蒹葭一把飞刀使得入迷入化,寒光一闪,无量一缕黑发飘然落地,她声音寒的不像话:“识相便快些走。”
蒹葭低了头:“不想。你快些走。”
无量笑意更胜:“吾是仙身,自是神通。小丫头,你可想晓得,你何时能离开苦海?”
苏慕笑的了然:“吾一时私心,这便带你去找蒹葭,你我二人充足,不必连累锦帕惹上这趟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