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一片银月,人界这万家灯火末端有些可贵的暖和。锦帕等了好久,也不见苏慕答话,叹了口气道:“不想说,便罢了。”
无量嘲笑一声:“是,你苏慕运筹帷幄。别人的事自是与你无关,你还是扫好你那门前雪,蒹葭之事,也不必你操心,告别。”说罢独自出门而去,头也未曾回。
锦帕望着无量转过房门,膝盖跪得生痛。残烛落下最后一点烛泪,屋里突然乌黑。锦帕听得微微几声脚步,黑暗中一丝竹叶暗香靠近本身。
苏慕声音竟也带了恼意:“无量神君,烦请你动些脑筋。这屋里既无打斗陈迹,窗也未开。再则,你可曾感知到半分树妖妖气?蒹葭女人去了那里,还未可知。”
锦帕与树妖搏了很久,又遇小狸伤重,原觉得进了玉苑能稍作修整,未曾想蒹葭竟不知所踪。一急一慌,万念俱灰。膝盖一屈,朝无量跪了下来。
“无量神君,是锦帕胡涂。树妖残恶,蒹葭女人本领凡胎。是锦帕未曾庇护好她,锦帕百死莫辞,我…”话未曾说完,却被苏慕截了话头:“无量,休得打动。此事与锦帕无关。”
转眼到了玉苑,锦帕避开大厅绕了几圈到了天字号第一间。忽的翻开房门,门也来不及关。一面铺了软被一面与蒹葭道:“蒹葭你莫要惊骇,这是我们的朋友,她受了重伤无处可去,只能来你这里躲躲。”一面清算小狸衣衫,不经意间又摸了一手鲜红。摇一点头,眼泪又簌簌掉落。
锦帕摇了头:“苏慕,如果有一天,我也给你带来没顶之灾,你会不会恨我?”
苏慕执了她手道:“莫怕。现下已然安然,先去看看那小妖伤势如何。”
苏慕神采未动:“方才仓猝拜别,余下几只小妖可曾捉到?”无量喏了一声:“无甚要紧,已清算妥当了。”
无量不知何时站了在小狸身侧,俯身探了探鼻息,冷哼一声:“好暴虐的手腕。元灵全碎,如果没了苏慕送的那点真气支撑,怕是现在已成了亡魂。”
无量拂袖甩开桌上茶杯,瓷杯落地摔得粉碎,“与她无关?苏慕。你护着她也得有个限度!”
锦帕抱了小狸身子,因元灵将散,凡身也轻飘飘的。锦帕想了她初度见到小狸,从树后下神情活现的蹦出来道:“我问你,那鱼是不是你烤的?”一袭红衣惹眼又灵动。
春寒料峭,像是沉寂山岭里落了几滴寒雨,枯叶扫地,新枝也来不及抽绿。夜里几盏灯火却惹了闲愁。
锦帕回了身握住他袖口怯怯问道:“仙君,你说锦帕有无进步?”苏慕皱眉更深:“教你庇护本身,也不是这般冒死。”
“蒹葭呢?”
却未曾重视房间里静得出奇,一柄残烛烧的摇摆,无量声音突然变冷:
苏慕脸上却半分笑意也无,蹙了眉问她:“怎地这般不要命的打法?为何不早些奏萧?”
锦帕低了头道:“是。但锦帕若不冒死,小狸现在怕是已然魂飞魄散了。”
锦帕打了个寒噤,镇静回身道:“我,我让她呆在房里莫要出去,此时天还未拂晓,她去了那里?”
苏慕随便坐与地上,揽过锦帕低低叮嘱:“你不必担忧,小狸我自会去了九重天取了灵药为她续命,蒹葭尚未规复仙身,不至立有性命之虞,何况无量那身本领也不是白白傍身。本日你太累了,好好歇息。交给我,你且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