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鸳当时只在金氏身后,被金氏身子挡着,却没瞥见内里景象。只见金氏忽的捂住胸口,神采也变得甚是惨白,便也欲去一看究竟。却被金氏仓猝扯住了袖子拦了下来。
那金氏方才见了宝瑾受刑,若说并无半点惊骇那倒是假。那般气象,凡是还是个有血有肉,全须全尾的人,都会心生几分害怕。
“你这小蹄子,没见着二奶奶返来了么?还苦着张脸。”玉鸳上前唤丹引。
却说金,玉二人正欲回房,方行至花圃琉璃亭处。只听得有阵阵男人的嬉闹声从琉璃亭南角处传来。
才安抚道:“你也气了?我只觉得姐姐是个明理的。你做的对,我们房里人丁薄弱,遇事前且忍着。”
”
此中有两个小厮一人手里拿了一块六尺长,两寸厚的实木板,每个板子怎的也有二十斤。板前端还钉着几十个三寸长钉,板子连带着钉子,滴滴的往下渗着血。
许母又转头悄悄问施氏:“成仁身子可好些了。
金氏又称身子乏了,便遣玉鸳也回了房。
只道是‘自古才子多薄命,闭门春尽杨花落’。
“便不该奉告他。”许母感喟着,神采也变得凝重许些:“他身子夙来不好,如何接受的起。”
但看那女人浑身赤条条的被俯身捆绑在一个红漆木长条板凳上。嘴上套着缚马的嚼头,出不得声,更呼救不得。而她的臀上,大腿,下体处却已血肉恍惚,沾成一片。
措置宝瑾,倒是许母授意了的。金氏哪怕再心有不安,可惜怜悯。亦不能出面禁止。
金氏见许母才初夏便要吹冰盘,又总轻咳。便猜想应是肝火心盛而至,自此心中便经常留意着。且是后话。
本来那大少爷许成仁自幼有痨病,近两年已很少下床了,只得施氏日夜近身奉养。
这陆姨娘只轻描淡写的板子,原是这般狠辣的刑法,‘青蛇口中信,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民气’。此时金氏胸口一阵堵闷,腹中肠子肚子直纠结在一起,搅的生疼,脑中,腹中亦如有腐肉发酵了普通,直冲的金氏头顶一阵晕眩。
“这是如何了?谁让你在这站着的?”玉鸳忙上前扣问雪见。
“真是劳你操心了。”金氏看了看玉鸳,又垂下眸子,她夙来行事周谨,又因生母早亡,二娘蛮悍,自幼保存不易,便最是晓得察言观色的。
却说二人方到门口,倒不见有人来迎,却只要雪见直直地站在门口,垂着脑袋,委曲着偷偷的抹眼泪。
那魏嬷嬷服侍许母几十年,天然晓得许母的心机。便投其所好道:“依老奴看那,女人还是迟笨些好。这金氏虽识礼数。可毕竟是个劣等出身,万是配不上我们二少爷的。更何况,这刚一过门,就把家翁克死了,想来是命硬。可不能让二少爷收用她。”
金氏常日胆量倒算大的,不过方才这一幕,却也受了几番惊吓。神采也一向惨白,不见个赤色,
“怎的才五十两?”玉鸳亦惊奇道。遵循份利,少奶奶每月应有二百两银钱。
魏嬷嬷见许母又生了咳嗽,便赶紧端了碗早叫下人备好的秋枣山梨羹。许母见了忙摆摆手:“最不爱吃这些,酸不酸甜不甜的,不治病,也没甚么滋味。”
那雪见只颤颤的施了礼,又偷偷瞄了金氏一眼,才小声道:“是丹引姐姐。”
“这……”施氏听了,眉头紧皱,欲要开口替那宝瑾讨情,却见许母一副泰然安宁,倒爷授意的神态,只得生生把话又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