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那宝瑾,天生傲骨,云尖上的人物。一朝着了恶妇算计,落的如此不堪了局。
此中有两个小厮一人手里拿了一块六尺长,两寸厚的实木板,每个板子怎的也有二十斤。板前端还钉着几十个三寸长钉,板子连带着钉子,滴滴的往下渗着血。
那雪见只颤颤的施了礼,又偷偷瞄了金氏一眼,才小声道:“是丹引姐姐。”
施氏便起家回道。“回娘的话。成仁前两日倒还好些,昨夜老太爷去了。成仁晓得后一夜未眠,今早又咳的短长。儿媳来时成仁才吃了药,刚睡下了。”
“还不是那帮见风使舵的狗眼看人低的主子。一个个惊骇陆氏,便都腆着脸迎上去凑趣。端庄的主子不睬,直把我们房里的月钱全都挪拨给配房了。”那丹引忿忿地,直气的嘴唇颤栗。
且这声音实在来的蹊跷些,金氏倒也顾不得很多,只扯出一丝闲心,便引着玉鸳一起,只寻着那声音发源处,欲一探究竟。
此时金氏方才恍忽回过神。听得二人争论,又见丹引气着回了房,玉鸳只怔怔的站在地上,也红了脸。
玉鸳听了,也知那丹引性子夙来急了些,却还是个心善好相处的。便让雪见先下去。又扶着金氏进了正堂,只见丹引正坐在套椅上,双手柱着脑袋发楞。亦也堵着气,眼睛怔的红红的。
那金氏和玉鸳只一前一后蹑手蹑脚缓行快步至琉璃亭南。那亭南角处正栽了三棵一丈高的迎客松,本为夏季里娘们儿们避暑乘凉用。今时愈发的高大,倒显的僻静压抑起来。金氏便侧着身,偷躲到迎客松后,让那松树为其讳饰着,便抻着头往内里瞧看。
“怎的才五十两?”玉鸳亦惊奇道。遵循份利,少奶奶每月应有二百两银钱。
玉鸳只喃喃答允下。
才安抚道:“你也气了?我只觉得姐姐是个明理的。你做的对,我们房里人丁薄弱,遇事前且忍着。”
却说那玉鸳欲探金氏面色,却见她木讷着一张俏脸。两眼干瞪的浑圆,只死死的盯着正门的门槛。对丹引所言之事并无半点反应。便测度着或许那金氏是惊骇陆姨娘,不肯多肇事端。这才把银子揣到怀里,收敛起来。
却说陆姨娘即得权措置宝瑾,便连连献策,
“这……”施氏听了,眉头紧皱,欲要开口替那宝瑾讨情,却见许母一副泰然安宁,倒爷授意的神态,只得生生把话又押了下去。
盈盈笑道:“娘真是心慈,晓得儿媳是最软弱好性子的,却让儿媳措置。依儿媳之见,嫂子即说了,又不是甚么大事端。那就赏那丫头二十板子就是,娘你看可好?”
许母又转头悄悄问施氏:“成仁身子可好些了。
“便不该奉告他。”许母感喟着,神采也变得凝重许些:“他身子夙来不好,如何接受的起。”
玉鸳闻言,先不出声,只先偷偷去探金氏面色。
那金氏方出了阁房,玉鸳便紧忙迎了上来,又取了个蓝底绸料青靛木槿纹样的披风与金氏披上。
那金氏本是个谨慎人,又方才入府,最是避事责备的。可这园子中多女眷,男人是不得擅入的。
措置宝瑾,倒是许母授意了的。金氏哪怕再心有不安,可惜怜悯。亦不能出面禁止。
“这是如何了?谁让你在这站着的?”玉鸳忙上前扣问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