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将至的不夜城,北风吼怒。
话音一落,无忧甩了甩头,几次定睛,顿觉浑身沉重有如灌铅,连近在天涯的晋柳儿之语都听得恍惚不清,忙道,“柳儿,你,你方才说甚么?”
“大师兄你有所不知,霍前辈和玉嬷嬷被杀后,我原是逃了的……”楼心月眼底一黯,接着说,“要不是爹差人穷追不舍,我也不会……”没有说下去。
相反,他萧肃却满脸淡然。
一袭荼白素衣加身,两颊些微凸起。
晋柳儿笑容俄然呆滞,继而一声冷哼,神采甚是不悦。
饶是平时连一丁点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的无忧,此时现在,恐怕只想把本身一层又一层地裹在被子里了。
“等等!!”苗泠泠顷刻双眉紧蹙,仓猝喊道,“卢,卢师叔……向跃冰她好歹也是寒水门的弟子,你总不能对门徒的存亡坐视不管吧?”他咬牙双手撑地,强自起家,顿觉面前一片昏黑,眩晕不已。
楼心月点了点头,道,“爹说,不管如何,我和晋柳儿的亲,是成定了。”说罢身边女子满脸惊诧。
一阵寂静。
无忧手忙脚乱地清算着小圆桌上被吹得四散寥落的花株,裹在身上的被子一不留意摔在地上。
置若罔闻般随即掉头就走的矮小男人。
“你走吧。”说罢卢有鱼右手寒光一闪,捆在苗泠泠身上的粗链子“唰啦啦”散落一地。
小圆桌上,一簇貌如玫瑰的殷红之花开得正盛。
楼心月如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抿了抿嘴唇,皱眉道,“大师兄为何不问我怎的提早返来?”
“心月……”秦秀秀两眼含泪地谛视着身边男人,两个字已是哽咽。
三五成群散去的雪青色人影。
澎湃热流自咽喉倾泻。
苗泠泠一声大笑,面色不屑说,“亏我奔着鼎鼎大名的寒水门来,没想到一个个师叔师父,这般地玩弄心计……”停了停,哼道,“五大师族绝后的绝后,被逐的被逐,说甚么兄弟交谊,说甚么保卫不夜城,说甚么自强不息,呸!都是狗屁……”
乌黑的铁牢内,又剩他和她二人。
一人影板滞地立在天井中心。
这回听得一清二楚。
莫非她又听错了?
话音一落,锦衣男人身躯大震,一个趔趄瘫倒在地。
卢有鱼冷哼一声,语气鄙夷道,“自作聪明。”
无忧眼角余光瞥了瞥大敞两边的房门后,俄然一惊。
仿佛是极轻的脚步声。
“那你筹算如何办?”萧肃此语一出,面前男人顿时烦恼道,“大师兄,我能如何办?!就算我逃到天涯天涯,又能和秀秀过上几天安稳日子……”
她脑海里忽地闪现出莫同忆授的几句口诀,又忽地闪现出荒林里紧紧依偎的那对鸳鸯良伴,末端,将她脑海充满的,竟是烈阳下,墨河边,那一个微如清风的拥……
萧肃听罢一笑,打趣道,“我不问,你不也本身说了吗。”
风声哭泣。
苗泠泠笑得更疯了,眼底滑过一丝凌厉,说,“敢问卢师叔,如何救不了了?不就是中了蛊术吗……”
无忧手落在腰间的青鞭上,埋头行路,不觉失神。
无忧单身站在空荡荡的别苑里,俄然感觉酷寒铺天盖地。
一记白眼。
“你见过师父了?”萧肃问。
一时候惹得周遭路过的人儿纷繁投来猜疑的目光。
一薄弱身影,就这般埋没在触目惊心的满天烈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