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汝嘉看来,这件事说小了是贸易奥妙,往大了说便是性命关天的东西。
胡汝嘉瞪大眼睛,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他,过了半晌,他才身子前倾,靠近了低声问:“你从那里听来的动静?”
但是眼看雨水将至,过未几久便到三月,官上一利用的画绢、丝帕,以及夏天的官服补子都要开机出产了,倘或到时候生丝不敷,上头问责下来,他们这些卖力采办的贩子那里吃得消?
他也不再拿捏,开门见山地说:“本年织染所是不是不筹算从浙江进丝了?”
心中不解,便开口就教。
胡汝嘉被他一问,点头苦笑起来,苦笑渐渐收起,脸上暴露鄙夷之色,冷哼一声说:“这事说来话长,我家不但替织染所收丝,也采办红花、靛青一类的染料。不过染料采办得未几,每年染料所需的大头都在原产地从税粮当中折支出库了。就是因为这些许的染料采办,也有几分银子好挣,那县学的郭教谕是福建人,识得一些收茶蓝的门路,便想从我这里分一杯羹……”
梁叛点点头,又问:“是内织染局还是工部织染所?”
新内阁要包管南直隶改稻为桑以后产出世丝的销路,当然要从南京表里织造的身上打主张……
比如浙江出产生丝数量为天下之冠,仅仅浙江一省的杭州织造、官方织机作坊明显用不尽这很多生丝,假定不能及时向外埠销发,必定会使生丝代价大跌,创伤浙江的税赋。
国朝在两京织染都设有表里局,内局便是大内织染局,供上用;外局是两京工部都水清吏司所属的外织染所,供官用。
另有一个最底子的题目是,假定不从浙江进丝,又到那里去进呢?
以是,官办的表里局所用大量的生丝,必然从生丝敷裕的浙江调运。
梁叛便用惯常的客气话问:“胡相公听闻是江宁织造的生丝商?”
他们家也是上个月才接到织染所大使的号令,命本年停息从湖州进丝。
胡汝嘉笑道:“内局都是管事寺人分发的差办,那里轮获得我。”
眼下在浙江有门路的丝商,有垂垂看出端倪的,已经派人到南京来探听调停了。
还是吃桑叶度日?
本年卖不出,来岁还种不种桑、养不养蚕了?
一时候氛围有些陌生起来。
梁叛天然好笑,不过他想到刚才谈及在浙江收丝的话,脑中俄然有个动机转了出来,堵在面前好几天的一座墙,仿佛俄然间裂开一道裂缝似的,透进几点极亮的光来!
这个题目听起来美满是一句废话,浙江产丝最多最好,天然从浙江买,至于别的甚么平抑物价、包管经济的事理,梁叛刚才本身都已阐发过了,如何能够另有别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