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喝了一碗药,倒是歇下了。”李嬷嬷拉着少女入了偏房,问道,“取到炭火了未曾?”
这一年,被北夷活捉去的太上皇,月前被送回大明。然五年前,太上皇还是天子,御驾亲征时却被北夷附录,彼时太子年幼,朝臣与太后商讨立了御弟燕王为帝,管理朝政。现在国无二主,太上皇回朝后还是是太上皇,皇位并未复辟,并迁去了南宫居住。而顾老爷备受当今正视,步步高升,从礼部侍郎升为了礼部尚书。与此同时,也“想起”了她这个远在姑苏的女儿。特派了一干仆向来接她入京。
李嬷嬷说到此处,与月钏相顾落了几行眼泪,月钏道是:“大娘子幼时,张太太经常来看大娘子,大娘子与张家的情分本来非同普通,现在张家出了如许大事,老爷定是筹算袖手旁观,可你我是否要将此事奉告大娘子?”
月钏也想到了这一点,道:“只怕若非穷途末路,又带着张公子,张老爷一定会往我们家来。他也是晓得老爷的为人的,更别提,我们夫人都过世这么多年,两府的独一关联只是一桩娃娃亲。”
少女的眉头更紧了一些,点头道:“管事的赵婆子只说今冬炭火本就不敷,老太太老爷房里也才堪充足,我们院子这个月的炭火都只前头送来的那些了。”言及此处,少女恨恨地跺了顿脚,道:“我先前才看到二娘子屋里烧着地龙,熏着热炭,人与几个丫环在院里玩耍,房门便大敞着。又那里是府中炭火供应不敷?这起子没大没小的主子,可不就是瞧我们的大娘子无人庇佑,才这般黑心烂肺地剥削炭火!”
顾姮感觉身上那股子冷意畴昔了,便也息了唤人的动机。但这时睡意全无,只睁着眼睛盯着脑袋上天青色的床幔。不知过了多久,待她垂垂又有了倦意,听屋别传来熟谙的脚步声,恰是李嬷嬷端了一小碗热粥出去。李嬷嬷见她醒了,忙念了一声佛,快步走到床前,对她道:“大娘子感受如何了?身子还热着吗?”
李嬷嬷闻言,心中一酸,许是太太归天的早,大娘子特别早慧,自懂事起,便变着法地讨老太太的欢乐,一年三百六十多日,除了病得下不了床,都会去老太太屋里存候。大娘子长相肖母,老太太夙来又是不喜太太的,常常见了大娘子都极是冷酷。但好歹如此一来,老太太固然不非常欢乐大娘子,也不至于听任白氏作践了大娘子。
房里有了充足的炭火,大雪连下了几日也垂垂小了,月菱与一些年纪小的丫环在屋外院里玩耍,顾姮便捧着兽耳手炉坐在临窗的榻子上读书,偶尔听窗别传来欢声笑语,便拢了拢身上的氅子,抬首隔着窗子朝外看去。月钏见了,适时喝止月菱,又劝顾姮,道是顾姮读书念的久了,最好要歇一歇。
月钏正要去给她端些生果点心来,月菱已是顶着红扑扑的一张小脸,兴趣勃勃地进入与顾姮提及了外间玩闹的趣事。月钏本欲制止,可见顾姮现在脸上才有合适她这般年纪的笑容,便生生止了口。
“这细节上面的,我那侄儿也不知。府里对这动静封闭的很紧。”李嬷嬷愁眉不展,心道,以往说张家人丁简朴,对大娘子天然是功德一桩,可现在人丁简朴的坏处也来了,张家亲戚少,一从燕京分开便直奔姑苏而来。说不怕张家父子扳连顾家、扳连顾姮也是假的,但更多的倒是她和月钏都很清楚顾老爷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