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叹道:“自来上行下效。想那白氏做了平房进门,天鹅做大,海清倒做小,哪时尊敬过太太?更别提,现在太太都过世十年了,只余大娘子一点骨肉,府中是白氏掌中馈,她是个没脸没皮的,门面的光也不消做,自到处刻薄我们的大娘子。莫怪底下的人这般行事。”
李嬷嬷晓得后,便与月钏说了,府中的确是白氏掌着中馈,但是府里的事情也没有老太太不晓得的。此番白氏做的过分火,老太太此举是敲山震虎,警告那白氏呢。
本来李嬷嬷的侄儿在前院当差,觉兹事体大,特暗里与李嬷嬷通信的,道是府中来了两位客人,这客人不是别个,恰是张家的老爷和公子。
月钏不再多言,一番说话已是让李嬷嬷做出了最后的决定,而她天然也是沉默同意了。
这一年,被北夷活捉去的太上皇,月前被送回大明。然五年前,太上皇还是天子,御驾亲征时却被北夷附录,彼时太子年幼,朝臣与太后商讨立了御弟燕王为帝,管理朝政。现在国无二主,太上皇回朝后还是是太上皇,皇位并未复辟,并迁去了南宫居住。而顾老爷备受当今正视,步步高升,从礼部侍郎升为了礼部尚书。与此同时,也“想起”了她这个远在姑苏的女儿。特派了一干仆向来接她入京。
少女的眉头更紧了一些,点头道:“管事的赵婆子只说今冬炭火本就不敷,老太太老爷房里也才堪充足,我们院子这个月的炭火都只前头送来的那些了。”言及此处,少女恨恨地跺了顿脚,道:“我先前才看到二娘子屋里烧着地龙,熏着热炭,人与几个丫环在院里玩耍,房门便大敞着。又那里是府中炭火供应不敷?这起子没大没小的主子,可不就是瞧我们的大娘子无人庇佑,才这般黑心烂肺地剥削炭火!”
“嬷嬷,又出甚么幺蛾子了?”月钏恐怕是白氏又剥削了顾姮的甚么东西,难掩担忧地问道。李嬷嬷的神采倒是比平常都要差,道:“此事怕是更糟糕。”
更想的是张太太与她是至好,即使今后张家儿郎不成器,有这么个婆婆在,顾姮也不至于刻苦。其二,张家数代一脉单传,人丁简朴,顾姮今后不必面对所谓的三姑六婆,妯娌小姑。更何况,张老爷是堂堂锦衣卫老爷,今后张家儿郎世袭了张老爷的职,出息也坏不到那里去。
顾姮感觉身上那股子冷意畴昔了,便也息了唤人的动机。但这时睡意全无,只睁着眼睛盯着脑袋上天青色的床幔。不知过了多久,待她垂垂又有了倦意,听屋别传来熟谙的脚步声,恰是李嬷嬷端了一小碗热粥出去。李嬷嬷见她醒了,忙念了一声佛,快步走到床前,对她道:“大娘子感受如何了?身子还热着吗?”
顾姮对着李嬷嬷万般体贴的脸,悄悄摇了点头,一面伸出白生生的一双小手,紧紧握住李嬷嬷的,道:“我舒畅多了。只是一场小风寒罢了。赶明儿好了,还能去给老祖宗存候。”
李嬷嬷说到此处,与月钏相顾落了几行眼泪,月钏道是:“大娘子幼时,张太太经常来看大娘子,大娘子与张家的情分本来非同普通,现在张家出了如许大事,老爷定是筹算袖手旁观,可你我是否要将此事奉告大娘子?”
顾姮并不知当晚究竟产生了何事,只是不久以后,朝廷一道升迁的旨意下达,顾老爷迁为礼部侍郎,举家入京。而顾姮因又生了一场大病,仍被安设在姑苏的别院里,只待养好了身子再前去燕京,李嬷嬷等人则留下奉侍顾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