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眉梢挑挑,“不放心我?”
“阿拾,你不是借了多数督一千两吗?你不想还这银钱,想偷偷跑路,是不是?”
公然一句“漏油”顿时把她从惊悚里拉回神,心疼地接过来看,拨了拨灯芯,让她普通燃起,这才细心借着火花打量时雍,长松一口气,拍拍胸口。
“大黑不会无缘无端的叫。我先走了。”时雍说了一声,又转头看看她和燕穆,静了静,点点头:“也许我们能够在青山镇见。”
王氏看她沉默,又捏一把她的胳膊。
大抵很少有人对赵胤用近似的夸奖吧?谁不说贰心狠手辣,无情无义?跟了他几年的侍卫杨斐,说打出去就打出去。跟了他几年的丫头妩衣,说撵去庄子就撵去庄子……
阔别京师,也许也能离锦衣卫的耳目远一点。
时雍:“……”
现在纵着她,不过因为她那一手针灸。
“啊?”王氏吃惊地看着她,继而又暴露狂喜,“多数督真是个好人呐。”
院子里光芒很暗,油灯的火苗更弱了。
她站在乌黑的巷子里,乍一看去,另有点瘆人。
大黑舔舔舌头,警告地看她,一脸“老子不乖”的凶恶,还龇了牙。
杨斐和妩衣两人的了局,也是她的了局。
此次的永平府之行,她该当筹算起来了。
内里传来大黑的叫声,“汪汪”的在暗夜里极是清脆。
“如果我有一天走了,不再返来,你会高兴吗?”
王氏骂起人来语速极快,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似的,声音又脆又亮,把时雍听乐了。
“……”
巷子里走过来的人是王氏,提着一盏油灯。
火光在风里被吹得摇扭捏摆,像鬼火。
她看了大黑一眼,伸手想摸。
王氏不接话。
时雍摸了摸身上,取出那展转来去的一千两银子,走到王氏面前。
“不欠钱,你为何要走?走了不返来,又是个甚么事情?”
“你个没知己的小白眼狼,啊?老娘把你拉扯大,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骂你几句如何了?我是你娘还不能骂了?走啊,你想走哪去?还不返来了呢?说得真真儿是好咧,你不返来了,老娘就杀鸡宰羊,好好欢愉一下。”
好人?时雍愣愣,笑了。
王氏好久没有说话。
时雍看着她的背影,“我比来能够要出趟远门。”
“明早给你包浑沌,汤用鸡仔熬起来,香喷喷的。”
时雍:“……”
可惜没有一面镜子,王氏也跟她说不清,只是捏住她的脸颊,狠狠扯了扯,“一脸乌漆麻黑,眼圈子像鬼一样,一个比两个大,我觉得你被人挖了眼睛,满脸是黑血……”
“行了。”她拉开王氏的手,“我去睡。”
“这些钱你拿着。”
王氏听到她的声音,先是一喜,等进步油灯一看,神采突变,惊叫一声,油灯啪一声就落到了地上。
时雍拍了拍脸,“我的脸,如何了?”
她比王氏高了半个头,这么比较才发明,凶悍凶暴的王氏实在是个薄弱的小妇人。
王氏目光一闪,难堪地笑笑,“刚听隔壁的三儿说,看到大黑在巷口……我就深思如何回事,你是不是又干啥缺德事儿,被人捉走了。”
王氏的手有些生硬,时雍把她手指扳开,银票塞出来。
一千两银票对一个贩子妇人来讲,那无异于一笔巨款。王氏心跳得很快,拿着银票的手都在抖,但是,看着时雍一脸安静,再考虑她的话,又模糊有些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