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妃被她噎得面红脖子粗的,可碍于儿子还得让人家救治,只得瞪圆了眼睛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锦心见人多,就特地回禀了崔老太君,专劈出一间氛围畅通的斗室子来,把闲杂人等都赶出去,本身就坐在屏风后批示着老太医繁忙。
医书上最忌讳伤者伤口里会感染上不洁净的东西,恒王妃不懂,她一言半语地又说不明白,只得拿林珏的性命来威胁她。
何况卢氏只这一个儿子,天然宝贝得恨不得每天放在面前,恐怕他在外头受丁点的委曲,是以只在宗学里念了几日书,也是三天捕鱼两天撒网不了了之了。
林珏在屋子里剔骨剜肉,身子必然*着的,锦心出来,要做甚么?
不然,别人会笑话她和小辈叫真,传出去,谁的名声都不好。
其他的女眷走的走,散的散,剩下的也都是和安府、恒王府交好的了。世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边的小敞厅里闲话家常,等着听信儿。
此时安言听了安清的话,固然不语,可到底被挑了起来,内心的醋意横生,想也不想地就往楼下冲。
罗锦心却不睬会这些,尽管分拨丫头预备她要的东西。
那小丫头说了,他这伤势还不能用麻沸散,不然,伤口就不能愈合。
林珏面色有些惨白,只是眸子却非常地黑亮,仿佛是九天以外的星子,夺魂摄魄。
自从父亲战死,他就接过了这杆大旗,撑起了家属的框架。
安言听了并不说话,只是紧咬着下唇,目光幽深地望着楼下。
老太医的手抖得更加短长,望着面前血肉恍惚的*,他只感觉头一阵发蒙。
她叫人送来纸笔,把前前后后想到的东西都写全了,方才交给安妥人去办。
恒王妃就候在门外,看到丫头端来这黑乎乎的汤药来,她恶心肠拿帕子捂住嘴,连声问道,“甚么东西,这么苦?如何不给珏儿喝参汤?莫非安府喝不起?”
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安言还是娶了姨母家的表姐,锦芥蒂得那样,也不见安言来看一眼。
喂完了蒲地蓝汤药,罗锦心面沉似水地冲屋里喊道,“能够脱手了。”
安喜堂二楼,被赶出来的安府的嫡宗子安言,正和mm安清靠在纱屏后的雕栏处,担忧地往下看。
表妹自小儿就和他靠近,自打姑父姑母过世后,更是常住他家,耳鬓厮磨的,那里见她对别人上过心?
闭上眼睛,他悄悄吐出一口气,“来吧。”
他是安家的嫡子,将来是要担当这一份家业的,只是他性子有些绵软,固然十八了,至今也未被崔老太君派出去历练。
先是用温热的浓盐水把林珏胸前那块碗口大的伤给擦了几遍,又喂他喝下一碗浓浓的由蒲公英、紫花地丁和板蓝根几样平常药草熬出来的汤药。
罗锦心却不买她的账,冷声道,“王妃如果不想让世子活,尽管给他喝参汤。”
而安言又是专会在女孩子面前赔谨慎下小意儿的,一来二去的,锦心就把他当作了知己,这辈子的依托了。
他脑筋顿时一热,脸就变得血红了。
疆场上,刀剑无眼,他是拿命在斗争。这个家属的光辉,都是他的心血换来的。
这点儿伤痛又算得了甚么?
家属的重担,姐姐的太子妃之位,从他幼年时就常被父亲念叨。这些东西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这么多年,他一日未曾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