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道:“王爷,浙直总督给皇上递了奏折,要求从吴良庸的脏银中截留七十万两,用作戚家军、俞家军的军需。”
胡宗宪道:“请说。”
高拱道:“抄家用了九天么?那贺六不是无能,而是饭桶。抄个宅子竟用了九天。”
高拱嘲笑一声:“鄢懋卿筹措了六十万两银子施助哀鸿?呵,我传闻,鄢懋卿这个南下巡盐的钦差一共在江南派出了三艘运银子的银船。一条船去了北直隶,一条船去了严阁老的故乡江西分宜,另一条船,去了他鄢懋卿的故乡江西丰城!”
贺六道:“胡宗宪是好官,我该帮他。我总不能像个守财奴普通,守着近三百万两银子,眼睁睁看着戚家军、俞家军的两万儿郎在火线挨饿受冻。”
老胡叹了口气:“唉,胡部堂几句标致话,你贺六脖子上的脑袋便悬了!”
胡宗宪风风火火的走了。
胡宗宪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现在听了贺六的话他却急了眼。
贺六赶紧搀起胡宗宪:“胡部堂快快请起。东南抗倭是军国大事。为了戚家军、俞家军的那些同袍弟兄,我情愿冒风险!跟抗倭的大事比拟,我小我的荣辱得失又算得了甚么呢?锦衣卫当中,多是粗人。我们这些粗人常说一句话:脑袋大了,不过碗大的疤。如果我贺六的脑袋能换得戚将军、俞将军在火线高奏凯歌,也是值了!”
老胡笑道:“运河扬州段结冰。。。老六,你这来由啊,怕是连鬼都乱来不畴昔。现在都城里虽是寒冬时节,可江南倒是四时如春的处所――唉,只盼着内阁的严阁老、小阁老他们别找你的碴儿!”
高拱问:“最多几十万两吧。他吴良庸一个正四品官,再能刮又能刮多少?刮来十两,还要拿出五两贡献严嵩父子,拿出一两、二两去堵他部属官员的嘴。。。。。”
张居正道:“锦衣卫的贺六真是个无能的人!到江南,花了九天时候便将前任两淮盐运使吴良庸的脏银全都给挖了出来!”
胡宗宪叹了口气:“是啊。老六如果替我办这事,的确要担上天大的风险。可戚家军、俞家军的两万儿郎正在血水里打滚。我现在只要这一个别例救他们的命!换句话说,戚、俞两军两万儿郎的命,全系于你贺六贺百户一念之间!”
徐阶接话:“皇上派鄢懋卿南下巡盐。鄢懋卿一到江南,便调集江南盐商们给北直隶的哀鸿捐银子。已经筹措到了六十万两,送到了北直隶。北直的燃眉之急已解。如果这二百八十万两银子上缴到国库,肃卿(高拱),你这个户部尚书倒能过上一两个月不犯愁的日子!”
贺六晓得胡宗宪这个浙直总督是千难万难。他问胡宗宪:“胡部堂,你的意义是?”
胡宗宪道:“事不宜迟,那我顿时去办。”
胡宗宪总督浙江、南直隶两省军务、民务,是威震一方的封疆大吏。锦衣卫职位再显赫,贺六也只是个六品百户。他如何受得起胡宗宪的如此大礼?更何况,胡宗宪不是甚么赃官墨吏,他是朝野高低公认的国之柱石!
胡宗宪走到贺六面前,又道:“老六,我代戚家军、俞家军的两万儿郎,跪下求你了!”
贺六道:“如许,您当即派总督府的亲兵,到吴府去搬七十万两现银。同时您从速上奏折,要求皇上恩准,拿出吴良庸的部分脏银采办军需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