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齐民要术》上头记录的方剂,本来我娘在家试过,想本身做了胭脂拿去卖,可惜本钱太高,代价又卖不上去,只得作罢。”今夏非常遗憾地感慨道,“这世道,想多赚点钱也忒愁人了。”
来不及多想,她蹬蹬蹬冲下楼,追着起火的方向而去。
“喂!大人……”今夏喊了一嗓子,听着陆绎脚步声已经到了楼下,才放轻声音道,“想必不必卑职随行吧?”
若周显已是被委曲的,贪墨十万两修河款这么大黑锅扣他头上,没来由他一声不吭啊?
“这、这是甚么?”老王头看得莫名其妙。
“牢中囚徒可有逃逸者,是否有需求卑职效力之处?”陆绎问道。
“没事,府衙牢房罢了,又不是诏狱,那才是有进没出呢。”
周遭是黑漆漆的一片,他自怀中取出火折子晃亮,四下里寻觅机括。
“这制胭脂的各种法度非常烦琐,而他却肯亲身脱手,可见其用心良苦,对这女子一片密意。”今夏接着叹,“想不到周显已还是个情种。”
陆绎面色沉了沉,复加快脚步,不再理睬她。
“尹大人。”陆绎一丝不苟地按官阶见礼,“恕卑职冒昧,刚才闻声爆炸声,又见火光,不知出了何事?忙想赶来帮手。”
上官曦吃紧拉着他往外走:“我身上就统共就带了三个,已经用完了,快走!”
来路已断,来路被阻,竟是将他关在此中。
陆绎望向她:“你如何得知他是痴情?”
谢霄避身至角落,半晌以后,只听得耳边一声轰然巨响,震得他耳鼓嗡嗡。铁门锁眼被炸毁,连带着中间砖墙也被炸损下一大块,尘屑纷飞,一抹纤细人影呈现在面前。
夜行衣,蒙头,蒙脸,一身行头穿戴地非常划一的谢霄正伏在提刑按察使司的屋脊上,紧皱眉头,咀嚼着草茎,对彻夜明显过于洁白的月色很有怨念。
接连这三声巨响,陆绎自窗口望出去,隔着半个扬州城,瞧着模糊的火光。
谢霄低俯着身子,看着上面行过两名锦衣卫吏目,皆身穿靛蓝长身对襟罩甲,腰束小革带吊挂铜牌,到监狱前说了几句,保卫的差拨便让他们入内。
“就是这些东西!”今夏拨弄着青篙,侃侃而谈,“这是个制胭脂的方剂。把丁香藿香用丝绵包裹了,投在温酒当中,浸泡一到三夜,再将浸过香的酒以及这两味香料投到牛髓牛脂当众,微火煎熬,放入青蒿让油脂的光彩闪现莹红色。最后用丝绵过滤油脂,倒在瓷碗或者漆碗里,让它冷却。如果再掺入朱砂,便可做红色的唇脂用;若不加朱砂也可,则是润脸的面脂。”
陆绎皱了下眉头,回身疾步拜别。
“陆经历!”
听她说得很有挨次,倒不像是随口编的,陆绎道:“你如何晓得这方剂?”
今夏也跟着往里头走,却被保卫挡在门外,忙解释道:“我是陆大人的部属,一块儿的。”她彻夜因去谢家,并未穿捕快服饰,腰牌倒是随身带着的,当下解下腰牌给保卫瞧。
待他再呈现时,本来的夜行衣行头已经换成了一身锦衣卫吏目标行头。他的身量本非常高大,这身盗来的衣袍穿在身上,愈发显得他长手长脚。
此时间隔爆炸声不过一炷香工夫,瞧着火势也不算小,饶得今夏不待见锦衣卫,也不得不悄悄赞一声这帮锦衣卫练习有素,行事效力颇高。想当年刑部起火,从一处别院烧起,直烧了半宿才救下来,囚在大牢的人被烟呛死了数十名,实在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