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筹办如何措置这套生辰纲?”陆绎又问。
外头窗底下,闻声里头吵起来,今夏便很乐,手用力扯杨岳衣袖,抬高嗓门道:“要说还是锦衣卫胆量大,明目张胆就要吞了这套生辰纲。你说他还把王方兴叫过来干吗?这不是用心气他吗?”
沙修竹呆楞,脸上是如梦初醒后的勃然大怒:“你敢诓俺!……可,你是如何晓得生辰纲所藏之处?”
“两月前,鞑靼人入关劫夺,姓仇的贪恐怕死,不敢出兵,鞑靼人放火烧了几个村庄,百姓们连个住的处所都没有,冻的冻,饿的饿,病的病……俺们想着劫了这套生辰纲,便分送给他们,算是俺们欠他们的。”
“那我就先告别了!”王方兴本已欲回身,看到沙修竹在旁,终还是忍不住朝陆绎道,“他跟从我多年,此番闯下祸事,却也还算条男人,还请陆经历看我薄面,用刑施棒留三分,我便感激不尽。”
“我如何得知,你不必晓得。”陆绎嘲笑,“将生辰纲藏在水密封舱内,这个主张不是你能想出来的,说吧,另有谁?”
王方兴这下是真的怒了,端出官架,进步语气道:“陆绎,你不要欺人太过!”
“是如许……”陆绎淡淡一笑,慢悠悠道,“昨夜我因在船上睡不惯,半夜时分到船面上走了走,你无妨猜猜,我瞥见了甚么……”
“陈大建的真草千文、吴道子的南岳图、”陆绎顺手翻捡,啧啧叹道,“这里另有宋徽宗的秋鹰图,若我没记错的话,这秋鹰图原是宫里的东西。”
杨岳一样不解,只能耸耸肩。
沙修竹看着他,不屑道:“俺就算奉告你,你也不会信赖。”
王方兴看着他,已经开端悔怨此事不该轰动陆绎,轰动了锦衣卫,实在费事。
沙修竹痛苦地半倒在地,双手抱膝,面庞因庞大的疼痛而扭曲。陆绎淡然地站着,双目正看着今夏二人,仿佛统统都在他料想当中。
“这个……”王方兴深知锦衣卫办事风格,只得退一步道,“既是如此,我先叫人将箱子抬回船上去……”
窗外,今夏听得扑哧暗笑,细想陆绎的样貌,确是生得非常漂亮,倒也算得上翩翩佳公子,只是整日摆张棺材脸,行事做派更是让人生厌。
沙修竹生得非常魁伟,皮糙肉厚得很,挨了这两下,身子连晃都未晃一下,怒瞪着王方兴,因为气血上涌,本来的黑面皮泛出模糊的血红……
“这些蜡油是你让人封上的吧?”陆绎问道。
“这是为何?”
“曾将军?”今夏尽力回想着。
王方兴听到此处,视线垂垂低垂,寂静无语。
曾铣,字子重,浙江台州黄岩县人,嘉靖八年进士。嘉靖二十五年,升任兵部侍郎总督陕西三边军务。嘉靖二十七年,仇鸾上书诬告曾铣掩败不报,剥削军饷,贿赂首辅夏言。十月,曾铣按律斩,老婆放逐两千里。死时家无余财,唯留遗言:“一心报国”。
陆绎冷冷一笑,不答反问道:“参将大人,他方才所提仇将军割死人头冒功一事,你并未辩驳,莫非是真的?”
“大人明察!”经太长久的惊诧以后,沙修竹敏捷回过神来,朝王方兴道,“卑职对此事一无所知,其间必然有曲解!”
长久的寂静过后,船舱外的今夏和杨岳闻声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声,两人皆被骇了一跳,几近是本能地站起来往舱内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