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程万行至门口,一把拉开舱门,各自拿着皮制小听瓮贴在舱门上偷听的今夏和杨岳差点跌出去。将小听瓮尽数收缴,杨程万瞪了他们俩一眼:“入夜之前,关于这艘船,另有船上的人,我要你们都做到心中稀有。”
“杨前辈……”陆绎刚开口。
杨程万涩然苦笑道:“当年,令尊固然身为锦衣卫最高批示使,但对我和沈鍊却另眼相待,乃至与兄弟相称。这份知遇之恩,我此生是酬谢不了了。现在的杨程万已不顶用,既老且残,只能在衙门里地痞日子,再不做他想。”
“丑时二刻过后,因为丑时二刻交班时,箱子都还在。”王方兴不假思考地答复。
刘相左施施然行回船舱,背影很快消逝。
“陆经历……”
沈鍊,字纯甫,江西会稽人。嘉靖十七年进士,前任锦衣卫经历。本性朴直,因亲眼目睹“庚戌之变”,百姓家破人亡悲剧,沈鍊忍无可忍上疏历数严嵩十大罪行,成果被处以杖刑,发配居庸关外。而后,沈鍊被殛毙于宣府,儿子沈衮、沈褒被关入缧绁活活打死。
陆绎抬起视线,淡淡嗯了一声。
今夏被他直拽到船面上,瞥见船面上数十支火把,将船照得亮如白天。船头密密麻麻满是人,不但船工都被赶了出来,连杨程万、刘相左另有陆绎等人也都在。一人头戴红缨花尖顶明铁盔身穿鱼鳞叶齐腰明甲外相缘边,按理说该是威风凛冽才是,但此人倒是一副祸事临头低头沮丧的模样,他身边紧跟着一名旗牌官,身后另有浩繁军士。
今夏笑着讽刺道。
今夏来不及拽住他,只得也跟上见礼:“六扇门袁今夏,拜见陆大人。”
大抵是他这行动实在过于顺手,自但是流利,至于于今夏在脑筋还未转过弯来的时候就已经主动自发地接过茶碗,替他捧着。
“废话!屋子里翻了个遍就算了,还想搜小爷身。当小爷是软柿子啊,你捏一个尝尝,看我不炸了你的手!”今夏中气实足地嚷归去。
今夏睡得迷迷瞪瞪,只闻声舱门被敲得震天响,还觉得是走了水的大事,忙披衣起来开门。门一开便被两名头戴墨色折檐毡帽身穿青衣束黄战裙的官兵强行突入,话也未几说,径直将舱内物件翻了个底朝天,甚么都没发明,又转向今夏……
站船夜泊,半宿无事,到了天蒙蒙亮时,却闹起了大动静。
“经历大人……”
“经历大人稍候半晌。”
“杨捕头,”陆绎转向杨程万道,“素闻您的追踪术不凡,不如去案发明场看看,或许能找到线索,有助于王参将清查生辰纲下落。”
王方兴见他佝偻着身子,腿又是瘸的,也未将他放在眼中,只是碍于陆绎的面子不好开口推却。
王方兴,仇鸾帐下参将,见部属如此不检点,还是在锦衣卫经历和大理寺左寺丞面前,顿觉颜面尽失,狠狠扇了高个官兵一巴掌:“没出息的东西!滚!”
第五章
“多谢他还挂念着我这把老骨头。”杨程万淡淡笑着,疏离而客气。
今夏楞了一瞬,不能尽明其意,只得懵懵懂懂地点了头。
“我爹爹腿脚不便,正在舱内歇息。”杨岳答道。
闻言,杨程万悄悄而坐,很久才缓缓道:“之前,我也认得一名从七品锦衣卫经历,官阶职位都与大人一样,他姓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