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金庸作品集（简体新版） > 第204章 连城诀(2)
二〇〇二年四月于香港
托！托托托！托！托托！
卜垣翻开马鞍旁的布囊，取出一个承担，双手奉上，说道：“戚师叔，师父说一点儿薄礼，请师叔赏面收下。”戚长发谢了一声，便叫女儿收了。
戚芳躲在狄云背后，也不见礼，只点头笑了笑。狄云道：“卜师兄，你练的剑法跟我们的都是一起，是吗？不然如何一见便认出了师妹剑招。”
“万师伯不是送了你新衣新帽么？穿起来挺神情的。”
那老者道：“听着叫人惊骇，那才威风哪。仇敌还没脱手，先就心惊胆战，便已输了三分。”他手持木剑，将刚才这六招重新演了一遍。他剑招凝重，轻重进退，每招俱狠辣非常，青年男女瞧得心下佩服，同时拍起手来。那老者将木剑还给少女，说道：“你两个再练一遍。阿芳别闹着玩，刚才师哥若不是让你，你小命儿还在么？”
戚长发笑道：“你内功还差着点儿。你是万师哥的第几弟子？”卜垣脸上又微微一红，道：“长辈是师父第五个不成材的弟子。师父他白叟家平常称道戚师叔内功深厚，长辈本日受教了。多谢师叔。”戚长发哈哈大笑，道：“万师哥好？我们老兄弟十几年不见啦。”卜垣道：“托你白叟家福，师父安好。这两位师哥师姊，是你白叟家的高足罢？剑法真高！”
“唉，气候这么热，老羊皮袍子如何背得上身？再说，你师伯夸口说练成了‘连城剑法’，我就是不信，非得亲眼去瞧瞧不成。乖孩子，快放开了手。”
狄云和戚芳一走到万家大宅之前，瞧见那高墙朱门、挂灯结彩的气度，心中都暗自嘀咕。戚芳紧紧拉住了父亲的衣袖。戚长发正待向门公扣问，忽见卜垣从门里出来，心中一喜，叫道：“卜贤侄，我来啦。”
“来年到来年再说，那管得这很多？”
戚长发道：“你那言二师叔，已去请过了么？”卜垣道：“言二师叔行迹无定，师父曾派二师哥、三师哥、四师哥三位，别离到河北、江南、云贵三处寻访，去了三个多月，返来都说找不到言达平师叔。戚师叔可曾听到言师叔的讯息么？”
师兄弟正要拉手话旧，俄然鼻中闻到一股奇臭，接着听得一个破锣似的声音喝道：“万震山，你十年前欠了我一两银子，本日该还了罢？”戚长发一转头，只见厅口一人提起一只木桶，双手一扬，满桶粪水，疾向他和万震山二人泼将过来。
那青年懦夫拜倒在地，说道：“长辈卜垣，跟戚师叔叩首。长辈奉家师之命，特来叩见。”戚长发道：“不敢当，不敢当！”伸手扶起，双臂微运内劲。卜垣只感半身酸麻，脸上一红，退后一步，说道：“戚师叔考较长辈，长辈可出丑啦。”
万震山已认出这虬髯男人的来源，说道：“我道是谁，本来是太行山吕大寨主到了。吕大寨主这几年发了大财哪，家里堆满了黄金万两使不完，随身还带着这很多。”
那青年没推测她竟会俄然收剑不架，这第三剑目睹便要削上她腰间，一惊之下，仓猝收招，只是去势太强，噗的一声，剑身竟打中了本身左手手背，“啊哟”一声，叫了出来。那少女鼓掌喝采，笑道：“羞也不羞？你手中拿的如果真剑，这只手还在吗？”
屋前矮凳上坐着个老头儿，嘴里咬着一根短短的旱烟袋，双手正在打草鞋，偶尔抬开端来，向这对青年男女瞧上一眼，嘴角边微微含笑，意示嘉许。淡淡阳光穿过他口中喷出来的一缕缕青烟，照在他一头斑白头发、满脸皱纹之上，但他向吞吐伸缩的两柄木剑瞥上一眼之时，眼中神光炯然，凛冽有威，他年纪实在也还不老，仿佛五十岁也还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