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父亲终究记起了她这个女儿,赶了十几日的水路,又乘了两日马车,她终究回到了都城。
看着卷烟袅袅的香炉,小巧秀眉蹙起。方才她闻到这百卉香时便感觉有些不对劲,却也没有多想。而这时,她终究晓得究竟是那里不对了。
当时冯氏方才怀了第三个孩子,经常呕吐,闻到这百卉香却神清气爽,今后便爱上了这个香味。
小巧轻手重脚向母亲走去,还没有走到冯氏面前,冯氏已经扑了上来,一双枯瘦的手紧紧掐住小巧的脖子,她嘶声喊道:“掐死你这个贱人,冯婉容,你这个贱人!”
“这香料一向用着吗?是谁送来的?”小巧问道。
半年前,她大病一场,都觉得她活不了,没想到她却古迹般的好了。这场病让小巧瘦骨伶仃,却也让她开了窍。
可她不敢说,这些年来,母亲最怕听到的就是“冯婉容”这三个字!
小巧苦笑,当时的母亲打死也想不到,不过几载,父亲便再也未曾来过这间屋子,只要窗外的芭蕉,每到雨夜,仍在声声泣诉。
小巧大力咳嗽,固然没有大碍,但细嫩的脖子上还是被母亲锋利的指甲划出几道长长的血痕。
见到蜜斯被掐住,杏雨赶紧冲上来掰冯氏的手,边掰边对还在柜子前面看着的婆子喊道:“你不过来帮手,是安的甚么心!”
小巧是昨天下午才返来的,自从母亲疯了今后,哥哥金子烽被父亲送去了书院,而她则回了祖宅,养在祖母金老太太膝下。无法金老太太恨透了冯氏,连带着对这个远亲孙女也恨了起来。
小巧还记得当年的母亲饱满美丽,喜好戴八宝金丝鬓,还喜好用珍珠粉调上凤仙花汁,她说如许涂出来的指甲红得透亮。
在阿谁时空里,她是业界大名鼎鼎的神偷。高科技社会的神偷当然不再靠祖师爷留下的本领溜门撬锁,是以,她还是一名贸易间谍。
冯氏靠在枕头上,终究睡着了。小巧这才放下一颗心,坐到炕沿上。这八年来,她几近每天都会想起母亲,却没想到,母亲病得这么重!
婆子口中的宋太太是父亲的妾室宋姨娘,自从母亲病了,父亲便让宋姨娘掌家,她固然没有扶正,但府里高低都尊称她一声宋太太,而其他的妾室的称呼并没有改,仍然是姨娘。
甜睡中的冯氏神态安祥,三十几岁的妇人,却已满脸皱纹,蓬乱的头发里异化着丝丝白发。
她的店主遍及天下各地,只要能支出巨额报答,她不但能将卢浮宫的名画盗出来,也能将天下顶级企业的贸易奥妙归入囊中。
这屋子明显已经好久没有补葺了,墙皮已经脱落,承尘早已看不出色彩,房梁上结了蛛网,积着厚厚的灰尘。角落里有一只青铜香炉,披发着阵阵暗香,那是母亲最衷爱的百卉香,传闻是用一百莳花草提炼而来,方才小巧小憩的那间屋子,也是用的这类香料,那屋子久已没人住了,霉味重些,杏雨想来就是和这婆子讨的香料。
青铜香炉里的香料已经燃烬,那婆子踩着方凳从柜顶上取下一只八角盒子,谨慎翼翼掰了一块香饼放进香炉,重新燃起。
冯氏披垂着头发,伸出鸡爪一样的枯手,指着跑出去的小巧,收回咯咯尖笑,笑声如夜枭般狰狞,吓得杏雨躲到小巧背后,簌簌颤栗。
八年前她分开这里时只要四岁,现在她已经十二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