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披垂着头发,伸出鸡爪一样的枯手,指着跑出去的小巧,收回咯咯尖笑,笑声如夜枭般狰狞,吓得杏雨躲到小巧背后,簌簌颤栗。
如许一间陈旧的屋子里,却点了贵妇令媛喜好的香料,这清幽淡雅的香氛与这间屋子和这屋里的人都是格格不入。
小巧大力咳嗽,固然没有大碍,但细嫩的脖子上还是被母亲锋利的指甲划出几道长长的血痕。
她记起来很多事,她来自另一个时空。
八年前她分开这里时只要四岁,现在她已经十二岁了。
半年前,她大病一场,都觉得她活不了,没想到她却古迹般的好了。这场病让小巧瘦骨伶仃,却也让她开了窍。
见到蜜斯被掐住,杏雨赶紧冲上来掰冯氏的手,边掰边对还在柜子前面看着的婆子喊道:“你不过来帮手,是安的甚么心!”
小巧苦笑,当时的母亲打死也想不到,不过几载,父亲便再也未曾来过这间屋子,只要窗外的芭蕉,每到雨夜,仍在声声泣诉。
这屋子明显已经好久没有补葺了,墙皮已经脱落,承尘早已看不出色彩,房梁上结了蛛网,积着厚厚的灰尘。角落里有一只青铜香炉,披发着阵阵暗香,那是母亲最衷爱的百卉香,传闻是用一百莳花草提炼而来,方才小巧小憩的那间屋子,也是用的这类香料,那屋子久已没人住了,霉味重些,杏雨想来就是和这婆子讨的香料。
婆子口中的宋太太是父亲的妾室宋姨娘,自从母亲病了,父亲便让宋姨娘掌家,她固然没有扶正,但府里高低都尊称她一声宋太太,而其他的妾室的称呼并没有改,仍然是姨娘。
“回五蜜斯的话,婆子来得晚,只是传闻这香料对大太太的病有好处,已经用了有些年初了,每隔些日子,宋太太屋里的荟香女人便会亲身送来。”
当时冯氏方才怀了第三个孩子,经常呕吐,闻到这百卉香却神清气爽,今后便爱上了这个香味。
香炉旁的小案上摆着个没吃完的馒头,那馒头已经干裂,但婆子却没有抛弃,明显还要持续吃。
她的店主遍及天下各地,只要能支出巨额报答,她不但能将卢浮宫的名画盗出来,也能将天下顶级企业的贸易奥妙归入囊中。
甜睡中的冯氏神态安祥,三十几岁的妇人,却已满脸皱纹,蓬乱的头发里异化着丝丝白发。
那婆子这才老迈不乐意的过来,帮着杏雨把小巧从冯氏手里挽救出来。
冯氏靠在枕头上,终究睡着了。小巧这才放下一颗心,坐到炕沿上。这八年来,她几近每天都会想起母亲,却没想到,母亲病得这么重!